廿廿早已预备好了理由,这便含笑道,“汗阿玛误会媳妇啦……是绵恺那孩子,这两天有点儿伤风咳嗽。媳妇就亲手给他炖了这老秋梨。可是媳妇却也不懂医理,生怕这东西做出来不当小孩儿吃的。”
“可是媳妇终究是皇贵妃啊,哪儿好意思叫太医们尝了之后给媳妇意见的呀?媳妇便思来想去的,自唯有端来给汗阿玛尝尝才最是妥帖呀!”
廿廿说着,索性撩袍就跪地下了,“就请汗阿玛替皇孙尝尝,行么?”
太上皇掀了掀嘴唇,无奈地哼了一声,“你这是觉着我这把老骨头,跟那小孩儿的体质倒是接近了,故此你才叫我尝,而没端去叫皇帝尝哈?”
廿廿点头如捣蒜,“就是这个理儿!”
太上皇满脸的嫌弃,却还是有些无可奈何,这便终于还是端起了小瓷罐儿来。
却还要矫情,一只手竟是捏着鼻子,当真咽药似的将那秋梨往嘴里灌了几口。
廿廿看得都直咧嘴,小声问,“真……那么难吃么?”
太上皇将瓷罐儿重又摆好,耸起肩膀,夸张地哆嗦了两下,“这老秋梨……一炖过了就苦,还满嘴渣子。你也不说炖完了过过筛!”
廿廿含笑垂首。
这来自关外的老秋梨,口感上的确不细腻,更何况是老秋梨呢,渣子的确多。
可也唯有如此的老秋梨,药效才好。
太上皇又要了碗茶,将嘴里的味儿都给冲完了,才缓缓道,“……这东西你要是给绵恺吃啊,梨得换换,别用这关外的老秋梨。他年岁小,扛不住。”
廿廿心下一软。
老爷子这是对她的心意,全跟明镜儿似的。哪儿有给三四岁的小孩儿用这关外老秋梨的道理啊,她就单只是为了给太上皇用的。
太上皇盯着那瓷罐儿出神,“大冬天的,你这鲜藕得的也不容易。便是从南边儿现找来,也不是三天五天就能到的,况且水路都封了。”
“你这是有心,怕是早就预备下了,搁在冰窖里存着呢,才这时候用还能这么鲜。”
廿廿垂首不吱声。
又被老爷子给瞧出来了,她是从秋天的时候儿就悄悄儿预备着的。老爷子那两声咳嗽,虽说那时候看着好了,可是她的心却没真正放下来过。
太上皇点点头,掌心在瓷罐儿上又摁了摁,“没事儿,别担心,我这把老身子骨儿硬着呢。多少年的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就这么两声咳嗽,没的叫你那么往心里去。”
“回去也别跟皇帝说,大年下的,叫他专心忙着朝廷的事儿,崩分心。”
太上皇说着将瓷罐儿递回给廿廿,“我说真事儿呢,你个小丫蛋儿别这么小心眼儿。恁么大点儿的事儿啊,也能叫你这应该母仪天下的,心里就卡着过不去了?”
廿廿还是小心地看了一眼老爷子的眼睛。
太上皇便轻啐了一声,“你还甭不信!我自己个儿的身子骨儿,你当我自己不仔细么?太医都来看过了,都说了,不过就是秋冬转凉,小伤风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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