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高台”楼阁二楼,扇面顶下,水晶珠帘逶迤倾泻,帘后,有人披纱抚琴,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或虚或实,凤箫鸾管,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台基上点燃的檀香与炉火,烟雾缭绕,似能将人心腐蚀殆尽。
二楼乃匠人精心布置,棋盘格间,内设主雅室、怡乐房、斋茶居与藏书间,主要是根据个人喜好而选择,雅室为器乐奏鸣,怡乐则主行美酒佳肴,斋茶居为煮茶怡性,藏书间则静心品研。
而这四处亦会主、副居室,正室入主宾,副室留下宾,主、副两室相通,却又用遮挡格开,可共同邀会,亦可各自随性。
而四主室是不可通的,但四副室却是相通的。
由此副室可自行穿行于“主雅室”“怡乐房”“斋茶居”与“藏书间”,相当于副室可为大厅,主室为包间,相对副室,主室的隐秘空间自然比较大些。
由于楼阁是呈扇型设计,虽分了四大部分,却都可以从二楼的室内透过珠帘望至下方“登高台”之景。
——怡乐房主室。
“每年来来去去,争先恐后,皆不过一群庸俗之人罢了,力不能扛智不可取。”一榻上,一身松松垮垮地华贵衣裳散乱于榻,一头柔亮乌黑长发亦铺散于紫锦之上的男子,他正熏眼朦胧地端着铜爵将热酒喂进嘴中,面上的表情却是意兴阑珊。
贵族青年男子旁边左右席上,各落坐一士人,左边那留着八字须的中年士人笑了一下,却显贼眉鼠眼:“这些舞文弄字的士子之乐,自是比不过主公家族自小训练出来的美姬乐伶吸引人,而这些士子之才,与咱们这些门客一比,不过一群雏鸡打鸣罢了,亦难怪主公瞧不上眼。”
这巧言令声之人乃孟尝君的门客之一,叫袁平,长得一副不入流的谄媚小人的模样,心计诡谋甚多,专下坑计,颇有急才。
孟尝君勾唇一笑,他五官较一般人深遂些许,那浓烈而乌黑的眉眼,像熟透的红酒蕴漾着瑰丽的色泽。
“不过都是给沛南山长的面子,来捧场一趟罢了,谁会认真?”
“听闻此趟秦国亦来人了,主公,吾等是否需要……”右边一腰间配剑的武士樊信,意有所指道。
樊信,齐国第一剑客高手,手中之剑,乃著名铸剑师丰臣一三剑之一的“秋水剑”,此剑以快、准、薄著称。
“暂时且按兵不动,他来此处并非为了齐国,不过待这登高台雅集结束之后,你便以本君的名义邀他一叙,且看他态度如何再议。”孟尝君不紧不慢道。
袁平立即道:“那赵国那位……”
孟尝君抚唇一笑:“呵,那位啊……他的目的倒是让人难以猜测了,这几年他在赵国倒是混得风生水起,比之本君之能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今眼看这大半赵国已隐落于他手,赵国决策由他左右,本君估计他暂时对齐无害,他只怕是准备积攒着最大兵力,对那北楚动手了。”
袁平抚了抚两撇胡子,纳闷道:“不知他与这楚国有何仇怨,非得削掉这楚国一层皮方肯罢休,倒也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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