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光一入空气,便如一滴浓墨滴入水中,激起的涟漪渲染成了一副水墨丹青,那剑身与阳光浑然一体,像清水漫过池塘从容而舒缓,而剑刃就像壁立千丈的断崖高耸巍峨,跃出黑白双龙……
而楚灵王亦迎剑而上,他凛冽长剑,霸道而强横,自出鞘便剑气纵横如划破长空之势冲入莫荆所在“水中”,他之剑堕水便波浪惊翻,从中跃出一头金龙……
三龙绞头相交,只觉那磅礴剑气激射而出,城门霎时飞吵走石,似有猛兽咆哮其中……
魏腌被风沙扑面,刮得脸上赤红作痛,便挥手朝后猛喊:“退、退,后撤!”
而其余之人也都在慌乱中欲行逃蹿,然而,一直严阵以待的黑骑兵却布阵成簸箕,但凡有被标识的猎物妄图想要逃跑,便笼罩而下,射出穿透胸膛的利箭,他们刚迈出警戒线,便被擦着身体而过射入地面的弩箭震摄当场,只能哆嗦地退离战区到安全范围,却再也不敢趁乱逃离。
南城门前,魏腌问冯谖:“军师,接下来我等该如何?”
冯谖道:“莫荆救过主公,若将其弃之不理,倒失了仁义,然楚灵王兵势强壮,不宜强碰,且他以重兵守于城外,来者不善,你且悄悄令人掩人耳目,趁乱入城报信,与主公求请支援。”
魏腌应喏。
苏错道:“先生,这莫荆与楚灵王,依你所见,谁胜谁负?”
冯谖看了一会儿战局,摇头:“势均力敌……难说,难说矣。”
——
而上方,后卿亦询问陈白起:“你端看,这两人皆乃不世之猛将,谁胜、谁负?”
陈白起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楚灵王手中的“蟠龙剑”,那柄剑,她记得,是她曾为了讨好楚沧月当她的主公时送出的,没想到,他至今还将它留在身边。
“我不喜无谓的猜测。”陈白起没有什么兴趣地回道。
后卿颔首,好脾气地建议道:“那不妨用这个答案一赌一个问题?”
陈白起眸色一定,口吻立刻变了:“我赌楚灵王胜。”
后卿见她这一下倒是来了“精神”,淡淡笑意染上眉眼间,他好意劝道:“或许你并不知这莫荆的具体来历吧,某也不妨多告诉你一些事情。这莫荆师承墨家的辩机老人,而这辩机老人有三绝,书法、礼乐与剑术,而他亦有三名亲传弟子,而这莫荆则师授其三绝之一的剑术,其他生性执着而专一,其剑术十年如一日苦练定修,甚至他为了能够精进其剑术而旁习木功,打算以细、巧磨练其精湛细微,你当真认为他这样一个天生武者会输给一个早已养尊处优之人?”
陈白起听了他的话,眸光没变。
她知道,凭剑术,莫荆不会输,会输的……恐怕会是他的剑。
这里面的关节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她却是知道的。
因为龙蟠剑就是她锻造的。
墨剑与龙蟠剑或许品阶相差不大,但它却是敌不过龙蟠剑的。
或许是天意吧,她在铸造龙蟠剑之时,是以水与锐火之齐,五精之链,用阴阳之候,截轻微不绝丝发之系,斫坚刚无变动之异。
因此,它一出世,便注定是一柄至刚至阳之性的剑,然而它又是从水中跃金而出,便有了与水亲近之意。
打个比方说,若说墨家的剑本质为水,取刚柔之和,那她这柄龙蟠剑则为土与金的属性,坚不可摧,却又能克柔。
土能克水,再加上属性上,龙蟠剑到底占了优势,虽两者皆为高阶武器,但遇上相克之器,其优势必然难以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