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本就是一群墙头草,若指望他们能有多忠贞也是不可能的。
姬妽幽幽地睨向赢虔,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略讥弄它人,又自嘲自我:“眼下公子稷已恢复了武艺,只怕我等全部人加起来都敌不过大公子一剑,公子虔,我刺客盟乃是一群杀手,并非什么赴难志士,既然明知今日杀不了他,反而会折了我干一等性命,又何必在此白白浪费时间。”
他讲得淡漠冷酷,条条分析而出,似乎将雇主给卖了来换他们活命乃目前最佳的选择。
至于雇主最终的结果,那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不行,你们休得离去!”赢虔听得火冒三丈:“你刺客盟的都主曾欠我母亲一份人情,这一次你们若弃我而去,它日你们都主定不会放过你们!”
姬妽嗤笑一声:“若非这一份人情,你以为我们刺客盟会接你这一单只赔不赚的赔本的买卖?”
“你——”赢虔又急又怒,火窒喉间,几近破嗓哑声。
姬妽没再理会赢虔这类跳梁小丑,他看向赢稷,只觉眸心一刺,每次与赢稷对视,他便有一种如遇锋芒的感受,此人太强戾气过重,生人忽近,看久了便会被击溃得魂飞魄散。
赢稷望着他,冷冷一晒,那冰冷的笑意竟染了几分邪意,衣袂拂飞,铠甲熠熠,威海荡啸开去,只道是蛰龙已惊眠,一啸动千山。
姬妽抿唇成一条缝,脸色再无笑意,只余一片沉溺似水的戒备:“你们中的毒名叫山海散,毒性只有一个时辰,过后便能恢复如常。我知你定不会轻易放过我等,但你虽能杀光在场所有人,可你能确定你定能护得了其它丧失了武功的一干部众,与你身后之人……不受半分伤害?”
由于姬妽的话,赢稷一众属下部将都紧了紧神色,不敢放松,仍与其抗势庭分,他们本打定主意拼死一博,虽无内力却还有一身把势,再不济亦能拖个一时半会儿。
赢稷不语,似在斟酌又似不屑一顾,看其神情举止并无半分缓和,而这时他身后的陈白起却仰起的头。
赢稷身前传来的罡风吹得她长发漫天飞舞,她眯了眯眼,宽袍兜住了风,鼓胀起来向上滑出一截,露出了一双纤纤的手,她轻轻地扯了扯赢稷背后的一块衣布。
而便这是这轻微、像是某种诉求的小动作,令赢稷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斜睨朝后,沉吟了一瞬,便后剑尖收了一个半圆,划落止地。
这是止戈的意思。
见此,姬妽颦紧的眉宇方稍松开些许,他虽不知赢稷方才明明一身“点寒光万丈芒,屠尽天下又何防”的戾气模样,但片刻便又硬收起一身啸冷杀意愿意放他等一条生命,但他留意到赢稷身后一些人在赢稷收起杀意前,对着他身后露出了一些诧异又古怪的神色。
姬妽有些怔忡,赢稷的身后……不就只有一个“陈蓉”吗?
所以……是她。
姬妽向赢稷拱了拱手,赢稷没出声,他的一众部将见主公并没有阻拦的指示,便迟疑着一并散了开来。
稽婴皱了皱眉,心下不欲放此等心狠手辣的杀手离开,但转念一想,方才乃“陈蓉”替他们解了围,虽不知何法需得用上那种“非常手段”,但他既承了人家的“恩情”,便当卖她一个面子,因此他亦没吭声。
而孟尝君亦知“陈蓉”与此人颇有瓜葛,倘若将姬妽逼得狗急跳墙,岂不会一并连累了“陈蓉”,思前想后,他哪怕对姬妽心存杀念,亦不应选择此刻,于是他亦默不吭声。
姬妽见一众竟都无人对赢稷的决议出声反对,心生讶异,赢稷是因为“陈蓉”,那其它人呢,因为赢稷?亦或是……因为她吗?
她何时在他们心目中有了能够动摇他们意志的地位?
姬妽垂下眸,一时心中不知心中滋味,他想带她走,只怕……是不能了。
姬妽收拾好心情,带着一众刺客盟杀手步出厅宴,临走之前,他经过赢稷身侧,顿下了脚步,对着陈白起,苦笑道:“又折于你手,你说我当初救了你,算不算是命中一劫?”
陈白起站出赢稷身后,这次他并无阻止,陈白起盯着他的眼睛,想起过往种种,又念至今日,不管如何,她所运用的舞技与对舞蹈的认识的确都师授于他,她道:“我欠你一次,以后当还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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