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不知多少人夜不成寐。
当夜,禁廷内发生了一件怪事,当姜宣提剑带着一队亲卫杀气腾腾地冲入宫卫邸,将伪装成杀手的齐锐士一干人等尽数斩杀后,却在宫卫邸里里外外皆找不到“陈焕仙”的遗体。
看着血泼一地妖娆惨烈的庭院,姜宣面覆阴郁冽厉色,逼问遍所有参与过观星台祭奠猎杀的守卫们,他们虽被威吓得面无人色,却对遗体是茫然不知,满口喊冤。
那叫“陈焕仙”的尸体的确是他们从观星台一路搬运回来,本是因姜斐的事前交待不能对遗体无礼,声称要厚葬此人,因此他们自是恭敬相待。
但不料傍晚时分,巡逻的守卫查探灵堂时方惊觉“陈焕仙”的遗体已不翼而飞了,当场宫卫邸便哗然大动,他们不敢将此事上报予姜宣,私下寻遍本了不见本就心惊胆颤,却不料夜里又飞来横祸。
如今见公子宣一副持剑滴血的阎罗模样,若交不出人来天知道他们这群人会是个什么下场,于是一个个跪趴在地上,哭丧着脸指天发誓,他们绝无欺瞒,此事的确诡异古怪。
姜宣眼见逼而不得后,凌厉的目光却是红了,心中既愤忿又无能为力,便在心中是料定了是齐王与姜斐在作中作梗。
姜宣手中的剑哐当一下掉地,他抚眼哽咽难受道:“焕仙,宣对你不住啊,连你的遗体最终都保不住……”
这一刻,他连他自己都恨起来了。
——
另一头,孟尝君被守卫带回到一开始幽静的冷宫时,便一直靠着窗边沉默寡言,他望着窗外由白日坠入黑夜,室内无点灯,他与黑暗渐渐融为一体,像一座凝固了的雕塑一般,目光被空虚吞噬着,恍然而迷惘。
“主公……”
仿佛还能听到谁的声音尤还在耳畔低低含笑响起,那样……如春日花开,葳蕤迷人。
“主公,明日我会来接你……”
记忆中她的声音是如此温柔,在缓缓清清泠泠的空气中流动着,伴随他安安静静地尘世中游走着。
他嘴角轻扯,似因回味而微笑。
但刚滑落心底的温柔便瞬间又遭狂风骤起,心如染霜,清醒时,只见散落一地的记忆破碎着,美丽着。
心徒然揪痛,如在劫难逃一般。
系统——怨气值 40。
系统——叮——警告!警告!孟尝君怨气值已达54——已接近濒临黑化数据(怨气值60则为黑化)!
——
观星台
月下的大地,山川、树林被薄雾笼罩着,晚风一吹,似半透明的衣裾,林涧,一道身影夜游如莹火而飘,身影素衣乌发,绝代韶华。
夜中的一切,静谧而安祥,树影婆娑,在风中摇曳,而忽然在脑中响起的系统提示却令那人如月色一般柔和平淡的表情一僵。
系统——孟尝君怨气值 40。
系统——叮——警告!警告!孟尝君怨气值已达54——已接近濒临黑化数据(怨气值60则为黑化)!
呃?!
明明快要消除的怨气值为何又飙升了?!
——
翌日,天尚微微亮,临淄城的千家万户在睡梦中便听到房檐上被什么东西砸得咚咚作响,有人急忙披衣而起,推门一出时,便惊奇地发现天上下起了指头大小的冰雹。
落如雨下,打得满目噼里啪啦。
他们张着嘴,只觉入秋尚有些燥热的气温竟也一下降低了不少,淄临城早起的农民跟小商贩被啪啪地打了满头包又赶紧找地儿躲去。
一时之间,街道上安静得紧,所有人都直愣愣地望着天空,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这种变异的天,他们年岁大的倒是有人曾见过,但更多的则是看得稀奇古怪。
冰雹没下多久,骤降的气温一下又回温,地上的冰雹也消融成了水。
这时已有人三两成伙聚在一块儿讨论,有称奇的,有称怪的,有称此乃先兆,有称此乃祸端,有称此乃平常,亦有称此乃偶然。
只是冰雹刚止,便又是一阵不知何处而来的狂风呼啸,摇得树枝哗哗前倾,旗幞折断,似有妖孽一般。
“今儿个见鬼了,这到底是盼个什么事儿啊?”
“忽起而止,妖风矣。”
“别讲介瘆人之语,依老夫之见不过是要变天之兆罢了。”
“变天?”
有人刚疑惑之际,便见天地一下便黑沉了下来。
明明是白日,却如遭遇酆都转入地狱一般,天上的太阳正被一点一点吞没了。
有人抬头望天,然后指着天上,惊恐万分地喊道:“看、看日、日被食、食了……”
啪,一人迅速打掉他指日的手,叫骂道:“不能指,你也会被天上的妖魔一并食掉的……”
所谓的妖魔是泛指,具体是个什么“妖魔鬼怪”在食日他们是不知的,只是祖辈这样传下来他们便这样认为。
说到最后,那人的声音是颤不成音了,他迅速闭上眼睛,抱头便跑了。
“快跑,莫要看,天上有妖魔,等它食完日光,便会来食人的!”
要说,“恐惧”的情绪是最容易传染的,它如同病毒一般一人打个“喷嚏”便能令其它人也一并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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