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处水流石台上,各类杂乱又高低不同的声音响起,原来……这瀑布后面存在远不止一人,他们站在不同的位置,发表着言论。
“她若在这时、此处死了,那顽固的几人查起来,我们只怕会麻烦。”
“没错,参与的人,都会有麻烦。”
“人既已成功带来了,便没有回头箭了。”
“废了她吧。”
“杀了岂不一了百了。”
在一群乱糟糟的声音中,一道突兀的清软声音响起,代替了之前的冷杀之气,却掀起了万丈波涛巨浪。
“诸位商议了这么久,还没有想出如何来处置我吗?”
众人神色一震,像是一下被人扼住了喉咙,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倏地诧目望去。
只见倒在地上中了魇烟的人,此刻正撑着膝盖,慢慢地站了起来。
她脸上没有戴面谱,一张他们熟悉的脸上挂着清恬又亲和的笑,好似半点不觉得自己正处于四面伏机的位置,而是迷路散步恰好来到一场会谈。
“我就知道,魇烟是制不住你的。”般若弥生从瀑布后面走了出来,她站在半山腰的位置,居高临下地看着陈白起。
陈白起看向她,两张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脸面面相觑,在旁的人看着只觉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陈白起道:“看来巫族对你确实倾尽所有,如此重的伤此刻看起来却好似痊愈了。”
般若弥生闻言绯色嘴唇抿出一抹笑,眼角描摹深邃眼线的部分弯起,倒是比陈白起不施粉黛的脸多了几分风情。
她道:“若没有你,他们会更看重我。”
陈白起则心想,我要的可不是他们的“看重”,这个词,多少有些弱势与被动的意味。
这就是她跟般若弥生的不同,她要的,从来不是依仗别人的强大,而是通过壮大自己的实力去去庇护他人。
“你一次又一次地想杀我,难道你真的半点都不念及你我之间的血亲关系?”陈白起看她,表情一点一点褪去了冷陌之色,倒有了几分温情:“我们是这世上唯一的血亲了,本该比任何人都要亲近才对啊。”
般若弥生听到这话时有些怔松,也有些许动容,但随即她想到什么,攥紧了拳头。
“你说得没错,本该如此才对。但天意弄人,我也不想的……可是我能怎么办?”她慌乱又悲愤地笑道:“巫妖王只有一个,可我们有两个,我从启蒙记事起,便被身边的人奉为唯一的圣主,他们教导我、培育我、恭维我,让我坚信除了我,没有人会是巫族的未来,更没有人告诉过我,如果有一个同胞血脉的亲人来抢,我该怎么办!”
陈白起明白她这是心态崩溃了哇。
“祭天仪式上,我让你先,若你被选上了,我二话不说便退出。”她道。
“别一副假惺惺的样子了,你明明说过你不会回来的!可你还是回来了,你分明便是要与我争!”般若弥生阴冷着眼瞪着她。
陈白起怜悯地回视她:“即便我不回来,你也不过是自欺欺人,你应该比所有人都知道的,只要祭天仪式进行,便会有天启指示,若昼时……”
“你闭嘴!我一定会是巫妖王的!”般若弥生眼睛猩红地打断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