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
屋内没掌灯,他轻唤了一声,取出火折子,点上了桌上的油灯。
灯光昏黄,蛊女背对着他,侧躺在冷冰冰的床铺上。
“师妹你别生气了。”男弟子说,“师父会给你再找一只金蚕蛊的。”
“我才不要!”蛊女赌气说。
男弟子语重心长道:“师父的脾气你也了解,他下定决心的事,不会轻易改变的。”
“那我就走!”蛊女气呼呼地说。
男弟子道:“你能走去哪儿?师父动动手指头,你就毒发身亡了。”
蛊师没点儿本事,哪儿会随意收弟子?他们的身家性命都捏在蛊师手里,叛逃这种事是万万不可取的,当然他也明白师妹只是在说气话,毕竟除了今晚这一茬,往日师父都待她极好,她这副目中无人的性子,全是师父惯出来的。
男弟子又道:“你就当报答师父不行吗?反正这只金蚕蛊,也是师父给你找来的。”
蛊女一把坐起身来:“他给我了,就是我的!”
蛊女拥有一只强大的蛊虫,就好比高手有了一件趁手的兵器,是无论如何也不舍得失去它的。
男弟子叹道:“可这不是没辙吗?咱们定金都收了,总不能不把人治好呀。”
“哼!”蛊女气得躺回床上,拉过被子蒙住了脑袋。
男弟子叹息着离开了,他是领着徒弟的月钱,操着老父亲的心啊……
夜深了,蛊女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比起蛊术,她不如师父,但有些事,师父就不如她了。
师父或许不知道,早在村口,自己就给那个村姑下过蛊了,村姑以为扣住了她的手,她就没办法施展蛊虫,却不知她是蛊女,她动动真气,就能让瓶子里的蛊虫为她所用。
然而那些蛊虫全都没有动。
她起先并没往心里去,只当是自己发挥失常了,可之后,又出了百蛊王落跑一事,她觉得,或许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巧合。
夜深人静,所有人都入睡了。
蛊女拿出藏在床底的碗。
这只碗里有两滴干涸的血迹,是俞婉的,蛊师让蛊女把碗洗了,蛊女留了个心眼,悄悄地藏下了。
她去灶屋打来热水,倒入碗中,鲜血化开,她端起碗来,轻轻地喝了一小口,只这么一小口,便叫她疼得满地打滚。
“果然……你果然也是蛊女……”
还是一个比她更厉害的蛊女!
她体内,有一只比金蚕蛊更强大的蛊王!
“真是天助我也,只要我得到你的蛊王,我就不稀罕什么金蚕蛊了!”
蛊女一双眸子都亮了,比最初见到金蚕蛊时还要兴奋三分,她擦掉嘴角的血迹,唇角一勾,站起身来。
当初收服金蚕蛊时,有师父的帮助,都仍险些要了她的命,这一次她独自面对更强大的蛊王,就更不能掉以轻心了,好在这几年的蛊术不是白学的,她有信心,能把对方的蛊王弄到手!
蛊虫不喜铁、酒与艾叶,这些东西可以用来克制它,当然首先得引出它,那个村姑是极阴之血,蛊虫最爱的血,自己的血怕是将蛊虫引不出来,但别忘了,她体内有一只金蚕蛊,这对蛊王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诱惑。
她会先用金蚕蛊将蛊王引出来,之后赶在蛊王蚕食掉她的金蚕蛊前,一举将蛊王擒获!
蛊女这么计划,也真的这么去做了。
她带上所需的东西,潜入了隔壁。
三个小奶包这几日都被俞婉留在了燕九朝的屋子,俞婉独自睡在简陋的床铺上。
蛊女先拿出帕子,捂住俞婉的口鼻,给俞婉下了分量不轻的蒙汗药,确定俞婉不会因为任何动静而苏醒,方收好了帕子,逼出了体内的蛊虫。
她让金蚕蛊释放自己的气息,这样的距离,足够将对方的蛊王感应到了。
蛊女戴上了银丝手套,取出了银丝网兜,随时准备擒获蛊王。
蛊女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她紧张了半日,对方的蛊王却丝毫没有反应!
怎么会这样?
是自己弄错了吗?这村姑的体内其实并没有什么蛊王?
不可能,她是蛊女,她的感知不会有错。
只是为什么它不出来蚕食她的金蚕蛊呢?蛊虫生性凶残,越是强大的对手,便越是想要蚕食它,她的金蚕蛊是蛊王中的蛊王,对那只蛊应当有致命的诱惑才是,怎么会毫无反应呢?难道说它其实并没有比金蚕蛊厉害,所以才不敢出来的吗?又或者,它是睡着了,没感应到金蚕蛊的气息?
蛊女又试了几次,在她几乎要放弃时,终于等来反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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