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他是人,不是木头,不是因为是对的,他就必须去做了,他有自己的心,有自己的感情,有幼年无法磨灭的伤痛。
“其实……”姚夫人握住杯子,语气忽然低了下来。
俞婉意识回笼,不解地看向她:“姚夫人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这件事积压在我心里许久了,我谁也没告诉,甚至梓君那儿我都瞒着……”姚夫人本不该告诉俞婉,可今日受惊过度,俞婉救了她,她心底的某根弦终于有些绷不住了。
她说道:“我夫君在燕城上任,我曾随他去燕城住过一段日子,有大半年的光景是住在燕王府。”
俞婉静静地听着。
姚夫人喝了一口茶,接着道:“那年世子七岁,据说那会子已经生了病,不大爱吃东西,脾气也不好,我儿子顽劣,怕吵到他一直不敢去打搅他,只偶尔碰见过他几次。
有一次我在街上,发现一个孩子与他长得很像,只是年纪比他小几岁。我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世间之大,容貌相似之人不足为奇,直到……我再一次见到那个孩子。”
言及此处,姚夫人顿了顿,俞婉本能地觉得那个孩子或许与燕九朝有什么关系。
姚夫人深吸一口气道:“那孩子和一个年轻的女人在一起,那女人戴着面纱,似乎是那孩子的娘,当时是在大街上,燕王恰巧迎面走来,我听见那孩子……叫了燕王一声‘爹’。”
这个消息太震惊了,如果姚夫人没撒谎……姚夫人怎么可能会撒谎?她要撒早撒了,绝不可能等到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俞婉道:“所以夫人的意思是……燕王殿下他有外室?”
不仅是有外室,还与外室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儿子,这何止是震惊,简直就是一个晴天霹雳。
燕九朝心目中无可替代的父王,早已背叛他娘亲,和别的女人给他生下了一个弟弟,他能接受这个真相吗?
这个秘密憋在姚夫人心里这么多年,眼下终于说了出去,她却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她依旧感到苦恼:“我不敢告诉梓君,更不敢告诉世子,我希望是我听错了,毕竟燕王看上去不像那种人……”
一个为了儿子一句话,就亲自扛起锄头挖池塘建果园的男人,真的会背叛自己的妻儿转头爱上别的女人?俞婉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姚夫人叹道:“每当这些年我看见世子不愿意接纳梓君与萧大元帅,我都心如刀割,恨不得立马把真相告诉他……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我真是太没用了……”
俞婉由衷地说道:“谢谢夫人告诉我这些。”
姚夫人道:“如今他们父子心结打开了,我也可以松一口气了。”
俞婉望了望忽然暗沉下来的天色,心结打开了吗?未必啊……
天气闷热不是没缘由的,申时一过,黑压压的云层便撕裂开来,磅礴大雨倾盆而下,瞬间将整座京城笼罩了,街上的行人匆忙跑进了铺子,小贩也惊慌失措地四处避雨。
内阁的大门口,燕九朝停下了脚步。
本是要回府了,却一场暴雨说下就下,想到那小丫头,只希望她是留在萧府用晚膳了。
“少主,我去借把伞。”影十三说道。
燕九朝点点头,影十三冲进大雨去了。
雨势太大,饶是有屋檐也不顶事,燕九朝的下摆很快便打湿了一片。
忽然间,一个高大如山的男人撑伞一把大伞走了过来,伞如其人,他人高马大,手中的伞也大得不像话。
燕九朝看着他,眉头就是一皱。
萧振廷灿灿一笑,把手里的伞递过去,暴雨哗啦啦地朝他打了下来。
燕九朝没接。
萧振廷从蓑衣里掏出一方干爽的帕子,将伞柄上的雨水汗水擦拭干净,重新朝他递了过去。
燕九朝眸光闪动,欲言又止。
另一边,影十三借伞归来了,看见穿着蓑衣立在暴雨中的萧振廷,他愣了愣,打了招呼:“萧大元帅。”
萧振廷颔了颔首。
影十三看看自己借来的伞,再看看萧振廷僵在半空的伞,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了。
“撑伞。”燕九朝冷冰冰地说。
“……是。”影十三为难地收回目光,撑开了那把湿哒哒的油纸伞。
萧振廷看着燕九朝走到影十三的伞下,迈步进了雨中,他的眸光暗了下来。
暴雨咚咚咚地砸在他身上,也砸在那把适才让他擦得干干净净的大伞上。
忽然,一道人影走了过来。
萧振廷一愣。
燕九朝立在雨中,面无表情地探出手,夺过了他的大伞。
清瘦的身子撑着一把不合时宜的大伞,模样有些滑稽。
萧振廷望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嘴唇一咧,开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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