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怀璟最初的想法,与燕九朝差不多,严惩所有涉案人员,尤其那位马侍郎,坚决不能姑息,然而却有府中幕僚为他出了主意——
祸事已经酿成,就算杀了所有人也无济于事,倒不如把这件事推给皇后,既卖皇后一个人情,也拿捏住皇后的一个把柄,当然,皇后必须好生补偿那些被伤害的姑娘,也必须尽快补齐赈灾的银子。
他虽有些排斥,但权衡利弊之后还是照幕僚的办法做了。
他很明白,父皇将皇后与他推上朝堂就是为了让二人分庭抗礼,他若真借着这件事把皇后的羽翼全剪了,皇后是倒台了,可父皇心里未必舒坦。
说到底,他忌惮的不是皇后,是父皇。
皇后究竟是怎么与马大人说的,他不清楚,他只知道沧州的确收到了一笔赈灾款,与朝廷拨下去的虽不可同日而语,但也的确解了一点燃眉之急,至于被马侍郎祸害过的少女家中,据说也得到了巨大的补偿。
燕怀璟每每在朝堂上见到马侍郎都很想一剑劈了他,可他始终有所顾忌。
他没胆子做的事,却被燕九朝给做了……
老实说,他都不清楚燕九朝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燕九朝上朝的那些尿性他早听说了,每日不是显摆自己就是显摆自己,让文武百官排着队地拍他马屁,拍不出来便要降职,怕得好还能升职。
这是什么?妥妥的昏君!国之蛀虫!
他会关心老百姓的安危吗?他会在意江山的稳固吗?他甚至都不会去过问民情好么?
所以还是那句话,他是如何知情的?谁这么不怕死,在一堆人都拍他马屁的同时,递给他一道沧州灾情的折子?
燕怀璟哪里会猜到,根本没人给燕九朝递折子,是燕九朝自己听说的!
从南诏返回京城的路上,他们走水路,就发现今年的河面似乎比以往宽了一些,细问之下方知不久前沧州刚闹过水患。
燕九朝直接让水师打沧州河上走过,俞婉待在厢房养胎并不知情,燕九朝却是走下了河道,沿着饿殍遍野的村落走了一遭。
他在船头站了整整一夜。
回京后,他为何要去见皇帝,又为何愿意为皇帝献药?当真是伯侄情深么?要个摄政王来当当,当真是为了与燕怀璟置气么?
影六与影十三是昨日夜里搜集完了所有证据,列了一长串的名单,一个也涉案的官员也没放过。
马侍郎的罪名简直罄竹难书,尤其他们写到何家三女的年龄时,气得心口都要炸了。
影十三的剑上抹了盐。
他自己抹的。
一剑劈下去,马侍郎疼得半条命都没了。
官员们吓得脸都白了,有人下意识地就要闭上眼。
“不许闭眼。”燕九朝冷冷地说。
……
这是大臣们上朝上得最凄惨的一次,被迫目睹了腰斩的全过程不说,还被以知情不报的罪名罚了半年俸禄。
什么法不责众,在燕九朝这儿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