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段时间,刘焉痈疽发作,在背上肿起好大一个脓包,皮肤糜烂,疼痛不已,就连睡觉都只能是趴着,不管坐立,都是苦不堪言。
其实按照现代医学来说,痈疽并不是什么绝症,皮下或是组织内大量葡萄菌汇集,导致的脓肿而已,一般来说手术切除,外加消炎药,多数情况下是可以恢复健康的,然而汉代没有消炎药,也没几个人会动手开刀。
因此只是开一些清凉败火的药剂,但是仅仅凭借汤药,又如何能迅速的治疗像刘焉这样的急性痈疽症状?
再加上刘焉原本就信奉道教,府中还有天威道的圣女,服丹修炼什么的必然是少不了,长期积累下来身体内的矿物质毒素,顿时一并在痈疽内发作出来,更加重了三分病情。
病中之人,喜怒无常,单单是昨日一日之内,就仗毙了一名侍从,两名侍女,吓得府内这些下人战战兢兢,恐惧万分,生怕下一个倒霉鬼就轮到自己。
或许是刘焉准备会客,没有多少心思放在这些下人身上,因此也没有继续发怒,而是闭上了眼睛,缓缓的说道:“取些香粉来……”
或许即将面临死亡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感觉,刘焉就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了,恐怕凶多吉少了,便多少要将后事安排一下。
刘焉有四个儿子,但是现在只有刘璋一人在身边。
三子刘瑁,虽然说追随着自己入川,但是不幸早夭……
刘焉一直认为刘瑁的死和川蜀这族大户脱不开关系,因为当时刘瑁没少参加这些士族大户的宴会,但是刘瑁死的时候又只是表现出风寒的症状,并没有什么异常,这就让刘焉只能是将悲痛压在心中,也无法将此事放在台面上,只能是暗中排查。
可是没想到,还没有等查出什么一二来,自己也颓然而倒,而且痈疽发作得是如此之快,让自己都有些措手不及。
脸上厚厚的涂了一层粉,勉强遮盖住了苍白颓败的脸色,刘焉又让人在室内燃起熏香,掩盖背上痈疽发出的恶臭气息,然后强撑着,坐在了席上……
庞巴西,就是庞羲,任巴西太守。当年李郭之乱,便辞去了侍郎的官职,原本是想着在关中暂避兵锋,但是没有想到种氏掌权之后也没有能够及时兑现当初的承诺,加上关中的局面越来越混乱,到了最后便一气之下,干脆领了家族之人,南下蜀中避祸。
一方面庞羲也算是和刘焉之子刘范多有交情,一方面正巧刘焉也需要些名士来给自己撑腰,因此南下的庞羲迅速的和刘焉建立了战略合作关系,出任巴西太守,为刘焉镇守北面,打压当地士族,同时监视汉中的张鲁的动向。
而赵太仓,就是赵韪,通军事,现在任护军中郎将,驻守锦城。赵韪曾经在中央朝廷担任过太仓一职,当时刘焉得了任命南下的时候,赵韪就跟着了,也算是刘焉的老班底,算作是忠心。
文有庞羲,武有赵韪,这就是刘焉在川蜀的两只臂膀。
赵韪很快就到了。
而早两天就到了锦城的庞羲,也赶来了,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便一同进了厅堂,拜见刘焉……
厅堂之内,檀香萦绕。
刘焉半倚半坐,位于正中,闭目养神,一身五彩锦缎的外袍,显得雍容贵重,沉稳有度。
“闲杂人等退下!”等庞羲和赵韪入座,刘焉睁开了眼,脸皮都没有抖动一下,沉声说道,“护卫往外站出二十步!胆敢擅闯者,伏窗窃听者,斩!”
“唯!”
厅堂之外驻守的护卫大声应答,甲胄声声当中往外而去。
“轰隆隆”一声闷雷响动,哗哗的大雨倾盆而下,将整个天地都笼罩在内。原本就有些昏暗的厅堂之内,被风雨侵袭,布幔摇曳,抖落下大片的阴影,将三人全数都笼罩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