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老曹转头对上曹冲,笑眯眯的摆摆手,浑然不管曹丕有些青的脸皮。
曹冲脆生生的应了一声,然后在曹操脸上吧唧了一口,让曹操开心得大笑着,见牙不见眼。
曹丕满腹的不爽,却不敢说些什么,只是低头而应,又重新带着一大一小两个毛孩子,往后堂而去。
在华夏传统的家庭里面,大多数小孩在儿童时候,都是大的小孩带着小的,玩耍,歇息,大孩子陪着小孩子的时间,甚至比父母陪伴的时间都要多。曹丕如今作为最为年长的,当然是要负责照顾这些大小毛孩子,可花了时间和精力,却没有得到曹操的赞扬和理解,反倒落得一个批评……
其实曹操未必真的有怪罪曹丕的意思,只不过华夏习惯就是如此,长兄如父可不是随意说说的,当兄长的就是要给下面的孩子打一个标杆出来,曹操对于曹丕的严格要求,也就当然是如此。
曹丕被曹操骂了,出了厅堂,回到了内院之后,便是没什么好气的让曹植带着曹冲去玩,不想看见这两个烦心的小毛孩子了,自己则是到了他自己的小书房之内坐下,翻了一会儿书,却根本看不太进去。
卞夫人来了,给曹丕带来了一碗羹汤。
『又让你父亲骂了?』
曹丕无奈的嗯了一声,低着头唏哩呼噜的喝着羹汤。
卞夫人微微有些皱眉。
卞夫人出身低微,有些事情,也就自然是比较的敏感一些。
甚至可以说是容易焦虑,可是她又必须克制这种焦虑,甚至平常的时候,时时刻刻都要警醒自己,不能表现出来一丝一毫。
当然,这在大汉,却并非无的放失。母凭子贵,子也是同样凭母而贵。
等曹丕喝完了羹汤,卞夫人将碗勺让仆从收了下去,然后坐在一侧,面容严肃,『儿啊,你要多上心些。』
曹丕愣了一下,『母亲,为什么这么说?』
卞夫人说到:『你啊,你父亲为什么特意问孔文举呢?你就没有好好想想?』
『想什么?』曹丕下意识的就问道。
卞夫人叹了口气,『孔文举是孔子后裔,最为重礼!你知道,这「礼」之一字,意味着什么?』
看着曹丕依旧是有些茫然的眼神,卞夫人轻轻摇摇头,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绕弯子的,也是喜欢直来直去,可这世间,那有什么直来直去的事情啊……我就举一个例子……』
『还请母亲大人指教。』曹丕坐直了,拱手说道。
卞夫人点了点头,然后缓缓的说道:『昔日太傅马日磾奉使山东,及至淮南,数有意于袁术。然术轻侮之。遂夺取其节,求去又不听,因欲逼为军帅。日磾深自恨,遂呕血而毙。』
『既丧还,朝廷议欲加礼之。孔文举便排众人之意,独上表曰,「日磾以上公之尊,秉髦节之使,衔命直指,宁辑东夏,而曲媚奸臣,为所牵率,章表署用,辄使首名,附下罔上,奸以事君。昔国左当晋军而不挠,宜僚临白刃而正色。王室大臣,岂得以见胁为辞!又袁术僭逆,非一朝一夕,日磾随从,周旋历岁。」』
『又有言,曰「《汉律》与罪人交关三日已上,皆应知情。《春秋》鲁叔孙得臣卒,以不发扬襄仲之罪,贬不书日。郑人讨幽公之乱,斫子家之棺。」』
『朝廷后从之,未加礼也。』卞夫人转头看着曹丕,『如此,你对于此事,明白了些什么?』
曹丕皱着眉头思索着,片刻之后,略微试探的说道:『日磾与术之事,盖莫须有也……此外,「曲媚奸臣」四字,也有些过了……』
卞夫人没有说对,也没有说不对,只是继续问道:『那么这孔文举为何这么说?』
曹丕继续思考着,『是因为孔文举觉得,既然身为君子,便应当不折不挠,虽有白刃加身,也应该坚守志节?就像是他之前所做所为一样?』
卞夫人微微叹息了一声。
曹丕眉头更是紧皱,『啊?孩儿说得不对?』
『不完全对。』卞夫人说道,『夫君让你多看些书,是真的要多看点书……要真的看进去,不能只是停留于表面……唉,我就跟你这样说吧,若是马太傅不应加礼,为何金元休就可以百官吊祭,拜子韦郎中?』
当时马日磾和金尚两个人死讯几乎是一前一后,相差不多送到了天子之处,可是马日磾的加礼祭奠就被孔融坚决的给否决了,而金尚同样也是死在了袁术手上,但是『百官祭拜,拜子为郎』,孔融就没有任何的意见?
为什么?
说马日磾作为朝廷重臣,没有尽到臣子的责任,那么金尚呢?金尚身为兖州刺史,结果被曹操给赶跑了,然后也不敢回朝廷,便是投了袁术,然后袁术想要让金尚替自己背书,出任『太尉』,金尚也不敢当。最后金尚想要逃走,也是被袁术给加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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