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潜打下长安之后,凉州大户害怕么?
不害怕的,因为凉州大户当年也不是没打下长安过。
斐潜攻克了汉中,取了川蜀,凉州大户会害怕么?
或许有一点,但是毕竟太远了。这就像是地震谁都知道很可怕,但是听说哪里地震了,就算是死了多少人,多少房屋塌了,都远远没有自家房屋摇动,即便只是轻轻的摇了一下更可怕。
现在斐潜来了,地动山摇。
为什么当下这些家伙大部分都会乖乖的来,包括凉州三明在内,不就是因为斐潜现在表现出来既可以敲掉他们的庄园,也可以端了他们部落的实力么?这不是说斐潜可以清除所有的部落,就像是汉武帝时期可以打败匈奴,但是无法剿灭匈奴是一个道理。
箭在弦上,枪在膛中,威慑力才是最大。
嗯,现在凉州三明也就剩下两明了,皇甫氏不是不存在了,而是死心塌地的跟着皇帝到了山东去。
西域邦国,不就是大号的部落庄园体制么?
斐潜能灭了西域邦国,当然也就可以灭了某一些凉州大户。或许全灭确实比较难,但是想要杀几个大家伙,谁能拦得住?
在展现了实力之后,再让这些人坐下来谈,就自然简单了。
酒泉太守杀了黄氏子!斐潜拍着桌案,先不管究竟事由如何,某且问你们,就算是换一个太守来此,杀不杀你们?!朝堂想不想杀伱们?就算是不管三互法,你们自己当了太守,你们自己会不会杀其他人?!你们一个个,如今都走在死路上!
山东士族,多数有庄无兵,即便是家中私兵家丁,也不过是百数,而你们呢?斐潜环视一圈,有庄,有兵!庄园之内可供军需,庄园之外千数以上兵卒者,不知凡几!我就问你们,如此下去,谁来了不是想尽一切办法杀你们?尔等之举,便是在自成一国,背离大汉!
某与曹丞相只不过是政见不合……
斐潜将关中战事说得轻描淡写,但也是应有之意。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某身败而亡,山东之人一统江山,斐潜冷笑着说道,朝堂之上诸公,便是容许尔等继续如此猖狂么?哪一任的三公不会先拿你们开刀祭旗,杀鸡儆猴?既可以屏除边患,又可以警醒山东之辈,还可以获得尔等积攒多年的钱货人马!甚至还可以获得清名满天下!
不杀你们,难道还杀山东自家人不成?!
如今是大汉朝堂有心无力,北军禁军疲惫无能,才容了你们坐大,只要中原王朝一统,尔等有一个算一个,必定是斩草除根,夷灭三族!
你们就算抗得了一时,能抗一世么?!今日杀黄氏一人,明日呢?汝等自诩了得,可避兵灾,可以!可是尔等子孙呢?真以为大汉王朝忍不得?忍得越久,便是杀得越多!早晚杀得干干净净!
宋建之辈,便是如此!自立为国!放眼天下,谁能忍之?!
众人闻言无不毛骨悚然,透骨冰寒。
这就是大道理。
尤其是一手提着大棒子的时候讲出的大道理,尤其无法让人反驳。
啥?杠精?杠精只敢在无人的阴暗角落里面嘀咕,真正敢当着刀斧手依旧开喷的才是勇士。想想看在乱世三国之中,有多少人心中幽怨,可真正因喷而记载的,也就仅仅祢衡一人而已。
不管是段煨还是张猛,显然都不想,也不会,更不敢成为祢衡第二。
凉州三明不说话,其余的像是什么酒泉苏衡,张掖和鸾,西平郭宪、麹演,武威王方、颜俊,胡人首领治元多等等,更是紧紧闭着嘴,大气都不敢多出一下。
斐潜停顿了片刻,看了看这些人,某知道,尔等虽说当下无言,但是心中难免会嘀咕,说某也是分裂国土,割据东西……此事么,说来话长……不过某有一事,与诸位截然不同……忠明兄,可知区别于何处否?
段煨沉默了少许,便是朝着斐潜拱手而礼,骠骑平乱复阴山,驱贼定关中,远征拓西域,皆为战功也。
战功……
众人都沉默下来。
如今段煨和张猛能够坐得比众人更高一些,距离斐潜更近一些,凉州三明之所以能称之为三明,而不是什么三平,亦或是如同酒泉黄氏一样的某个人,就是因为三明有战功。
斐潜留了一点时间,等众人将战功二字牢牢记住了,才缓缓的说道:忠明兄所言不差,但有一点……尚未提及……
段煨拱手说道:请骠骑赐教。
斐潜哈哈笑笑,某自始至终,从未「固步自封」!
众人闻言,便是一愣,旋即皆各有所思起来。
这固步自封四字,可以当成是名词,也可以当成是形容词,亦或是当成是动词来理解,但是不管怎么看,怎么想,斐潜都没有说错。
从始至终,斐潜都没有和山东切割开,有通商,有往来,有文化的交流,有思想的碰撞,有山东的货物运抵关中,有关中的钱币通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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