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三十年河东……
啊,到了。
车辆停了下来。
沮鹄仰头看了看依旧喧闹的醉仙楼。
嬉笑,娇喘。
肉香,酒醇。
生平歌舞,不管是什么时候,都不能停。
是啊,当年这些山东士族子弟的先祖们,陪着光武帝抛头颅洒热血,难道还不许他们的子孙好好享受太平人生,香醇美酒?
沮鹄翻了翻眼皮,在醉仙楼小二的热情招呼之声当中,昂首而进。
他今天是来会谈的。
是接受当下的现实,再一次的选择站队,还是说依旧什么都不做,等待最后宣判的那一天,总是要有个决断。
反正冀州士族子弟已经站错了许多次,所以这一次应该是站对了?
但是又有谁能说得准,万一赌场里面的骰子,连续开出十二把大呢?
下一把,是大,还是小?
沮鹄觉得现在幸运的是,他们可能还有一些选择,而在很多时候,许许多多的人其实也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
沮鹄一边微笑,点头,和经过的士族子弟打招呼,一边思索着,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这大汉天下似乎一下子就变得变化莫测了起来?仿佛原本缓缓流淌的大河,忽然之间加速了,汹涌澎湃的波浪太大、太激烈了,以至于沮鹄感觉自己是掉入了这急浪当中,偏偏还不会水,手中抓住的那个崔厚,还不知道是一根空心芦苇,还是能救命的木板……
或许,反而是累赘?
眼下的邺城曹氏执政机构,其实也还没有多完善,也谈不上什么相互制衡。曹操掌权之后,曹氏夏侯氏家族便是鸡犬升天,但是在曹氏夏侯氏的族内子弟,却未必都能是才华横溢,武力超凡,很多人都依旧是普通人,并没有因为曹操当了丞相之后,所有人便是原地智力武力上涨,所以在邺城之中,曹氏所能控制的依旧很有限。
虽然说冀州士族子弟在当下曹氏执政机构当中没有获得多少高级位置,但是底层却依旧被这些冀州子弟所把持着,即便是陈群也不敢不给这些冀州士族子弟面子。所以冀州依旧是冀州人的冀州,这一点不会变化,也永远不许变化……
如果没有崔厚带来的那惊天消息,沮鹄也不会走这么一趟。
毕竟那消息,是绝对不能落于字面上成为『罪证』的,只能是口耳相传。
夏侯元让被擒了!
沮鹄每每想起这个事情,都觉得有些战栗。
他必须尽快的敲定对应策略,否则真等消息扩散出去,曹氏必然有所反应,到时候再来商议什么,也就失去了其意义。
沮鹄不是没想过崔厚会说谎,但是随后就意识到崔厚没必要说谎,因为这个事情实在是太容易揭穿了,只需要一点点时间……
相信现在就有很多快马,正在以各种理由和借口,前往曹军的军营。
其中也包括沮鹄的……
所以除非崔厚是死间,否则他没必要说谎。
崔厚是死间么?
沮鹄冷笑,这个家伙连良心都肯卖,怎么可能会当死间?
崔厚在骠骑之下,有往日情谊,原本是多好啊,可为了钱财,呵呵……
必须赶在所有人都在确认它的真实性之前,确定下来相应的对策。
相隔数千里的距离,八百里加急都要数日才能到,又不能在明面上做文章,只能私下探听,总不能发文问曹丞相,『夏侯将军今安好?』
去得不快,消息回馈也肯定会更慢,中间还难免会遇上这样或是那样的问题,确认的时间花费也会更多。各种各样的揣测之中,总的来说,这消息还没有在邺城周边掀起太大的波澜,曹氏上下似乎还在盯着魏延使劲。
知道这个消息的冀州士族子弟,也多数像是沮鹄一样,按捺着想法,私下勾连,绝不会在明面上说什么,或是做什么……
真要做的时候,便是要做绝。
所以,慎重,慎重。
沮鹄见到了他想要见的人。
严格上来说,只是见到了一半,因为沮鹄是想要通过这个中间人,去见到真正他想要见的那个人……
甄像。
无极甄氏。
这可不是一颗血馒头能造就的士族。
两人招呼着,相互落座。
『啊哈哈哈,今日天宜,光风霁月。』沮鹄呵呵笑着,将描金扇啪的一声拍在了手心里,『某晨起观天,云散日出,金辉洒地,微风拂面,实令人心旷神怡是也。一路而来,望四野无垠,碧空如洗,白云悠悠,顿时觉得烦恼皆消。又有鸟鸣枝头,歌喉婉转,似是报喜,此等良辰美景,实为难得。宜当出游赏景,不负韶华是也。』
甄像点头附和,『沮兄好雅兴!』
甄像脸上笑嘻嘻,心中麻麻皮。说是有要紧事相商,结果说什么好天气?这天气好?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嗯?什么意思?
甄像瞄了一眼在沮鹄手中被甩得哗啦作响的描金扇,打定主意只要沮鹄不开口说正事,他也绝对不会吐露半个字。
甄氏因为甄宓的关系,多少有些尴尬。
在袁绍之处投资失败的甄氏,痛定思痛,是想要两面下注,多方投资的,结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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