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可是真的?』
『真不真,就要看这一次曹丞相能不能抗得住了……所以呀,如今天下这局面,其实就两个字……』
『敢问……是哪两个字?』
『「敌友」!』
众人一时寂静。
风吹过了草地,带来一些夏日燥热的气息。
河水在不远处流淌,又有些凉爽之意。
是冷,是热,是友,是敌,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但是在场的人大多数都清楚,之前没有选的,已经错失了低成本投资的机会,现在再来选,所要追加的投入就不是一丁半点那么简单了。
想要吃追高这碗饭,就要有被套牢的觉悟。
现在就是体现自身觉悟的时候了……
可是真要走这一步,却并不容易。
……
……
而另外一边,许县之中,天子刘协面无表情的听完了例行对于战事的叙述。
大殿内的黑红二色,原本应该是权力和威严的象征,但是现在,在刘协眼中,却觉得这颜色代表了他的无奈和妥协,愤怒和失望。
在大殿的朱柱之上,有雕梁画栋,有描金装饰,似乎很是华丽,但是已经略有褪色,不再如最初的那么绚丽。
这是他的大殿,是他接见群臣百官的地方,却也是他的牢笼,他的束缚。他坐在龙椅上,却无法自由地行使他的权力,只能在权臣的操控下,做出一次次的妥协。
那些代表了大汉的权柄的朝服官服,通天冠进贤冠,似乎都在嘲讽着刘协。他的眼底滚动着愤怒和失望,却只能垂下眼皮,将这些情绪深埋。
他如今高坐宝座之上,百官在丹阶之下,可是实际上这只是虚幻的表象,他的皇权已经被剥夺得只剩下一个空壳。宫殿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权力的气息,然而在刘协看来,那只是对他的讽刺和嘲笑。
表面上,天子是大汉的皇帝,是最高统帅,领袖,以及大汉的象征,但是实际上他屁事都管
不到。
就算是前线的这些战事汇报,也都是大概,应该,可能,或许……
橘麻麦皮。
桓灵二帝期间,在山东士族最开始反对皇帝时候,确实是因为皇帝的昏庸无能,但是现在很明显刘协并不能算是一个昏庸的皇帝,至少现在这个阶段表现得并不昏庸,但是没有人提出要将权利还给他……
嗯,也不是完全没有人提这个问题,只不过提问题的人随后就被解决了,也就自然没有后续的问题了。
天子不像是天子,臣子不像是臣子。
大汉秩序的根基荡然无存。
这些山东士族,官宦世家原本是大汉秩序的受益者,而现在他们却在死命的挖着大汉的墙角,即便是在曹操战事不利,前线败绩显露的情况下,这些人依旧没有松开手中的小锄头。
刘协已经察觉到了天色渐变,风波欲起,为了不让自己在第一时间内被卷进去,也为了能有一些进退缓冲的空间,所以他没有像是之前那样态度明确的对于战事不满,只是默然的听,不再发表任何的意见。
只不过有些事情并不是他想要如何,就能如何的。
刘协并没有料到,其实风波已经卷起,正准备将他推到前方去,直至风尖浪口……
首先就是要有一个死士。
只有不怕死的人,才能占据大义的立场。
刘协正准备结束朝会的时候,便是有喧哗之声从宫殿之外的御街上传来,然后便是越来越大声,惊得大殿之中上至皇帝下至百官人人变色。
当然,是真变色还是假变色,就是各人自己知道了。
许县么,在最初的时候就没想过要让天子长期待着的,结果住着住着就走不了了,可城内地盘又不能天天动土兴建宫殿,因此皇帝的宫殿不管是规模还是结构,比长安雒阳都要小。这前殿御街上的声浪也渐渐清晰了些……
『公车……上书……』
刘协脸色有些精彩,眼神之中有些试探,又有些犹豫。
汉制规定,吏民上书言事,均由公车令接待。
又因为上书之人多有因此而被大用者,所以后来也常常被指为普通人向当权者上书言事。
相传汉武帝时,东方朔到长安后,到公车府给皇帝上书,共用了三千个木简。公车府派两个人一起来抬他的奏章,才勉强抬得起来。武帝花了两个月才读完东方朔的奏章,读完后龙心大悦,下令任命东方朔为郎官。
『报!』
大殿之外有黄门跪拜在地,叩首禀报,『启禀陛下!御街之上有张氏子公车奏事!』
刘协皱眉,『既是公车,何于御街喧哗?』
黄门叩首,『说是之前上书,皆被……呃,被拦下不表……』
大殿之内,场面顿时陷入一阵难言的寂静。
……
……
御街之上,一名年轻的士族子弟站在用简陋的木箱搭建起来的高台之上,慷慨激昂。
『某有闻!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今有女干险巧佞之臣,专权乱政,欺君罔上,其罪当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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