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迁如此,其他的儒家信徒们对包括当年给与他们教育文化专控大权的汉武帝刘彻一样是嗤之以鼻,多加侮辱,常以“秦皇汉武”并列加以羞辱丑化,无非是因为汉武帝虽然给了这些儒生教育文化政策的制定权,却根本没有给他们政治干预能力,所以一样是怀恨在心而已。
“……如此,儒之人,汝将如何处之?”蔡邕说道。
“回溯本源而已。儒盛于授,便长于授。天下学问如同浩瀚星海,无有穷尽,舍无穷之学问,求过眼之荣华,非儒也。”斐潜拱拱手说道,“若儒至此,便是千秋万代,永继无忧!”
不管是哪朝那代,对于纯学术的知识分子,永远都是及其敬重的,只要他不参与政治的角逐,那么就恨不得将其高高捧起,作为天下的标杆。不管是帝王或是权贵,杀一百个一千个政治的竞争者都不会有人说什么,但只要是动手杀了一个纯粹研究农桑的学者,那么立刻就会众叛亲离,就连最亲近的人都会视其为短视无能之辈,不值得再投资在他身上。
蔡邕闻言,哈哈大笑,笑得泪花都有些出来了,然后摇头道:“谈何容易?也罢,且由汝试之……”
蔡邕不相信斐潜能够成功,但是这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因为如今平阳这里,已经是属于斐潜的封地,换句话说,只要皇帝不发话,那么在平阳这里斐潜的话便是最大,所以斐潜有一些奇思妙想,想要试试看,便试试看就是。
并且蔡邕也认为真正的儒,应该专注于学问,至于官职什么的,都是浮云……
但是想要推广到全天下去,蔡邕认为可能性并不大。
一个掌握了权力,品尝了甜美的人,并不是那么好松开手的。
“不过,黄老亦不可大用……”蔡邕收了笑容,认真的看着斐潜,语重心长的说道,“黄老重方术,用谶纬,以惑人心,鼓噪为乱……太平之道便为前车之鉴,不可不防也……”
对于儒教会怎么样发展,说实在的,蔡邕蔡老头子虽然也是感兴趣,但是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事情,是蔡邕他担心斐潜被左慈给洗脑了,被所谓的神仙鬼怪,长生不死等等东西蛊惑了,所以当他听说斐潜准备重用左慈的时候,才急忙将斐潜叫来……
这一番话自然蔡邕也是说得严肃无比。
道家的黄老之学,其实也是如儒教一般,也在权力当中堕落了。战国至西汉初期,道家黄老,原本也是经世之学,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就慢慢的变成了所谓的“自然长生之道”,一些方士把黄老之学与神仙长生、鬼神祭祷、谶纬符箓等方术杂糅一起,视黄帝、老子为神仙,形成了原始道教。
斐潜点点头,说道:“道家之人,如今善于鬼神,便精于鬼神可也……弟子已令左真人招揽道士,不日便往阴山传道,以华夏之神,覆胡人之鬼……三月为期,且观后效……”
蔡邕看了看斐潜,见其不像是敷衍之语,而且这样也不算是让左慈等人进入了政治圈之内,去向胡人布道么,这就不算是什么大事了,于是点点头,沉默了片刻之后,又说道:“如此也好……听汝之意,欲不用儒,又不用道……莫非汝欲用兵、法之人?”
既然斐潜没有被左慈蛊惑,蔡邕也就放了些心,不过看着斐潜的态度,似乎即不想要让儒生掌权,又不用黄老之人,那么也就剩下了兵家和法家的选项,但是兵家和法家的人,也是证明了有比较大的弊端,如果斐潜有这样的想法,蔡邕也觉得自己需要好好将斐潜纠正一下了。
没想到却听到斐潜说道:“兵家之人,攻伐掠地,自然是一等一,不过治理民政么,便不堪其用了……法家之人,明律清规,上下通达最为有用,不过也易陷于苛政,不容变通,可用一时不可用于一世也……”
“这……汝不用儒,亦不用道,兵法亦不用……这……”蔡邕彻底有些糊涂了,看着斐潜追问道,“这……治理农桑,终须胥吏,如此人员,又从何而来?须知乡间豪右亦多为儒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