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渊挥舞着手臂,哈哈大笑道:“陛下乃是中兴之主,天下明君,岂能被汝置于股掌挟持!更何况陛下既已然北狩阴山,为何不可东狩兖州?既然已于阴山封禅,又岂能不在泰山封禅?陛下!兖州上下,皆翘首以盼也!”
杨彪心中不由得大骂,该死的征西,若不是他开了这个头,这个平东又岂能用这个来说事,不过眼下也追究不了斐潜的责任,只能是针对夏侯渊的话语便再次的斥责和辩驳……
朱雀门上,华盖已经被雨水打湿,淅淅沥沥的雨丝斜斜的扑了进来,沾染了刘协的衣袍。
刘协抬着头,背着手,像是看着头顶的华盖,又像是望着苍茫阴沉的天空,对于朱雀门下的两人话语,宛若未闻。
良久,刘协缓缓的低下头,而城下的两个人隔着中间的空地,你一言我一语的还在争论不休相互攻伐。
“打不起来了吧……”刘协也没有什么动作,微微动了动嘴唇,悄声的问道。
黄贤站在刘协身后,闻言上前半步,在刘协身侧说道:“杨公此时投鼠忌器,平东将军这里人马皆疲……不过么,终究是要决一胜负的……”
黄贤从并州带来的人马,到了雒阳之后,便成为了北宫的禁军,一直以来都是驻扎于此,如此局面之下,自然是第一时间在宫墙之上守护。杨彪也是知道这样的情况,所以宁可放弃在城墙附近围堵,也要赶到北宫这里,就是一方面为了紧紧抓住刘协,另外一方面也是担心征西和平东之间有什么勾搭。
刘协点了点头。
确实如同黄贤所说的一样,杨彪好不容易才收拢了雒阳城内的局面和民众,也不想全数都砸在这个场面之上,并且平东门已经被夏侯渊控制,就算是这个时候开打,能战胜了,平东城门没有收复,想要留下夏侯渊兵马也留不住,更何况有搭上全城大坏的风险,因此杨彪只能是一边偷偷挨派人去加强对于平东门的攻伐,而在这里则是拖延,并不敢在平东门没有收复之前便贸然进攻。
对于夏侯渊来说,长途突袭而来,已经取得了初步的长效,而现要面对杨氏集结好的战阵,在自己这一方体力马力都消耗相当大的情况下,即刻进攻也并非是一个最佳的选择,因此多少也要让人马缓上一缓,恢复一些气力再说,所以也只能是暂时选择杨彪打嘴仗……
刘协嘴角微微翘了一下,似乎带了一些自嘲的神色,说道:“……也是,现在若是打得起来,恐怕也不会那么多废话了……不过,现在,都说了那么多了,也该轮到朕说两句了吧……”
黄门宦官会意,上前高呼,但是不知道是因为雨势太大,还是没有将自己优良的公鸡嗓子发挥好,朱雀门下的两人依旧在相互指责不休。
黄贤向刘协拱手道:“陛下,可否让臣一试?”
刘协点头说道:“可!”
黄贤领命,上前一步,走到了队列之前,然后将拳头握紧,高高的竖立了手臂,沉声大喝道:“大汉威武!”
“喝!”阵列在宫墙之上充当禁卫的黄贤手下征西将军兵卒,下意识的就按照平日里面的训练,习惯性的跟着黄贤语音,刀盾手用战刀拍着盾牌,长枪手用长枪顿着地面,重复三次喝道,“大汉威武!大汉威武!大汉威武!”
整齐划一的行动和呼喝,向来就是军列展示士气和战斗力的一种方式。
黄贤此举一出,城下争执不休的双方顿时一窒,杨彪这一处的兵卒顿时有些散乱,而夏侯渊手下也有不少战马被吓了一跳,不安的前后踢踏着地面……
“陛下有言,诸人静听!”黄贤高声喝道,“某有言在先,君前失仪,乃大不敬!二位自重!”
说完,也不等杨彪和夏侯渊有什么回答,便往后一退,侧身将刘协让了出来。
刘协微微笑了笑,冲着黄贤说道:“不错,颇有你家征西风仪了……”
黄贤一拱手,说道:“某主征西,如星辰之璀璨,而某只不过萤火之光,不敢有比……”
刘协仰头哈哈一笑,也没有再说什么,便往前一步,站在了宫墙前头,沉下了脸,从左到右缓缓的环视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