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昕芸浑身止不住地颤栗,“我可能记错了,钥匙当时好像夹在书页中。”
她说完这话,周遭的唏嘘声忽然就大上了几分,谁都看得出沐昕芸是在为那个杂事辩解。对此,很多男性学员已经恨不得冲上去,夺下斐主事手里的软鞭亲自行刑了。
“我认了!”
禹常皓忽然大喝一声,像是一道响雷在沸腾的湖水中炸开了来,周遭的议论声渐渐减弱了下去。
“书是我偷的!有什么尽管往我身上招呼吧,我不怕疼的!”
他厉声道,声音恶狠,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却是抬头面向沐昕芸,骤然咧开嘴,露出灿烂的笑。
“离去吧。”他翕动嘴唇,却不发出声音。“你做得很好了”,他在心底深处轻声道,“毕竟你试图拯救过我,无论结果,你尝试了,便足矣。”
沐昕芸捂着脸,强行憋住酸楚,可泪珠还是从她的指缝中滑落,她忽然甩开手,就要扑到那个男孩身上,黄笳清急忙一把抱住她。
黄笳清看到很清楚,事到如今,谁都无法再为那个男孩狡辩了,好友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她把自己要归还的书甩给教员,拖着无能为力的沐昕芸离开人群。
“居然为这么个狗东西哭泣!”卫伍的脸霎时拉耸下来,面色如土,神情阴晦。
他向斐主事使了道眼色,郭全亦在一旁添油加醋,“再不快点执行不知道又会有谁跳出来!”
斐主事朝教习投去询问的目光,教习点头默许。
他便再次扬起皮鞭,猛地落在禹常皓身上,这次禹常皓没有闪躲,他的眼神穿过人群的缝隙,坚定地落在沐昕芸离去的背影上。
皮鞭扎扎实实地落在他的身上,发出响亮的皮肉炸裂声,血痕立时沁透了灰色长袍。
“好!”围观的人群中传出了叫好声,“就该这样敲打这种不知尊卑,异想天开的黑狗。”
“你瞪啥!不服气?斐主事可出力点,连同今早的惩戒一并行了。”
卫伍却再没有心思观赏,尽管放在往常这对他来说就是天籁之音。沐昕芸为那黑狗流下了眼泪,卫伍忽地觉得自己做这一切尽皆没有了意义。
皮鞭呼啸着上下翻飞,教员看得心颤,十鞭下去怕是会成一团模糊的血肉吧。
他一咬牙,得罪便得罪吧,他快步走到教习身旁,附耳用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今日早晨的时候,唐钰来借过那本书,可是我刚把钥匙递给他准备低头记录时,他又把钥匙递回来说改借另一本书。
而且《海兽百解录》的钥匙方才真的在桌柜里头的,不知为何却不见了。”
“你为何不早些说!”教习怒火上窜,眉峰倒立,“况且,不是吩咐过你,先记录再递钥匙吗!”
教员面色羞愧,他那时正躺在两张并行的椅子上,侧身偏头便能拿到钥匙。
而记录的话还要翻身起来,便想缓会儿再写,但他不可能这样答复,便直接忽略了后一道诘问。
“我方才想起来!”他嗫嚅道,不敢直视教习嗜人的目光。
“真是荒唐!”教习猛地一拂手,衣袍震响。斐主事动作顿住,试探道,“还有七鞭。”
“够了!你们自以为很聪明是吗?”他逐一扫过在场的所有人,禹常皓低着头,从始至终未曾发出哪怕极微弱的哼声。
倒是个坚韧的孩子。
虽然他已经以学宫最高执法处的名义宣判他有罪了,可这些所谓的宣判不过是随意胡诌的东西,他说有就有,此刻他觉得没有,那便从未存在过偷书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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