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玢迅速回神:“宗室的心眼儿,唉,比蜂窝煤上的窟窿眼还多。早知道就借着吴郁文的手多坑他们两笔了。这就是你要说的正事了吧?上月夜来跟我说小烟在考军校?已经把自己远渡重洋打包了?”
顾父在一边的小山羊皮沙发上坐了,徐徐地喝了口茶,嫌弃道:“吴郁文把宗室得罪成那样,也不怕宗室报复在他那天天在外面晃的二公子。——不是,顾玢,你小子就这么克扣自己的茶叶钱?下人住的地方都比上你寒酸。这是真是对自己挣不来钱的尿性早有预知,先省一笔攒着当嫁妆吗。真不用,你妹子打发得起你个叫花子。”
顾玢:……看样子,还真不是亲的。
他伸手在眉心处捏了捏,还没等说话,刚刚昏昏欲睡的打更人就来了。
“少爷,富七爷的人来了。”
顾玢的眉心皱的更厉害了。
富七爷原本是富察家的贵人,满清亡了之后被当成宗社党给整进了警察厅,当时顾玢为了去捞犯了夜禁的夜来,顺手把他顺了出来。富七爷虽然是宗室的长辈,却不怎么爱掺和事儿,是个养戏子,喝茶遛鸟比顾玢还纨绔的老不正经,不知怎么和顾玢投了眼缘成了宗室这条烂船上少数几个与顾家没有什么利益往来的君子交。
为了避嫌,两人平日不怎么来往这……是宗室又要整什么幺蛾子了?
顾父自觉地转到了内间,打更人领了个女子走了进来。那女子二十八九岁的年纪,五官淡淡的,眼角眉梢,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股古韵,仿佛是从戏里走出来的。她福了一福:“顾少。”
顾玢起身相迎,亲自掩了门,添了茶:“红姨怎么亲自来了,夜里天凉,当心伤了嗓子。我让他们赶紧去熬碗梨羹,快进。”
饶他再怎么有心理准备,也没想到富七爷派的是这种可以说的上是心头肉的心腹。这女子是帝都大红大紫的当家花旦牡丹红,原名刘虹的,师承长生子唐政,当年一曲游园惊梦可是造就了帝都十室九空的盛景,与其师姊百花青刘青并称帝都双姝。
后来机缘巧合,结识了富七爷。虽说富七爷已有正妻,但丝毫没有影响这档子事儿成了一段佳话。
刘虹道了谢:“不必劳烦顾少,七爷让我来知会一声,启云那边怕是不大好。还请——诸君慎之。”
她的声音很好听,但压的很低,想必是为了保护嗓子。
顾玢“唔”了一声,神色有些复杂:“愿闻其详。”
刘虹:“古董上的事儿,七爷不懂,但宗室已经有了章程,估摸着就是明天晚上,到时候应该要请齐四圣,当众比之高下,以示公正。”
刘虹迟疑了一下,“其实依我的意思,四圣俱全,宗室再怎么神通,能动得了吴启云?”
顾玢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笑了笑:“红姨,事在人为。”
刘虹:“七爷也这么说,但我一介戏子,还请顾少明示。”
外面传来叩门声,顾玢从家仆手中接过食案,顺脚带上了门,将梨羹放在刘虹面前,像是措了措辞,才轻声道:“红姨,就好比曲罢曾教善才服,妆成每被秋娘妒的清倌人,琵琶弦被人挑了,脸被人毁了,却被人硬拽上台演一曲儿。所请的评判之人越是公平无袒,那伶人便越是身败名裂,下场凄惨。除他之外,其他三圣越是明察秋毫,越是出神妙化,吴算子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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