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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五章 吾为东道主(五)(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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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平安笑问道:“前辈能不能让青同道友破例跨入地界,做客山中,这家伙对咱们穗山的素斋,神往已久。”

  周游不置可否,呵呵一笑,“怎么就是‘咱们穗山’了?”

  陈平安说道:“前辈既然与先生熟悉,是莫逆之交,晚辈与穗山怎么都能算个‘半熟’。”

  周游提醒道:“既然只是半生不熟的关系,那就别打那些碑刻文字的主意了。”

  陈平安问道:“那炷山香?”

  周游点头道:“没有问题。”

  老秀才确实有个能为先生分忧的好学生。

  等到将来这场缝补地缺的事迹,真相大白于天下,呵呵,以老秀才的一贯作风,别说文庙那帮陪祀圣贤要被烦得不行,恐怕就算到了礼圣那边,老秀才都要撂几句

  但是老秀才也有可能会难得沉默。

  如读一本好书,不舍得分享。

  乖乖站在原地等消息的青同,心湖中蓦然间响起了一道来自穗山的法旨,竟然是准许她登山游览此山,入山吃一碗素面。

  那尊神人,金身无漏,以青同的望气术看来,就是一种“山高几近与天齐”的雄伟气象。

  以至于青同总觉得在这中岳地界边境线上,周游若是从穗山那边一剑递出,青同略微掂量一番,自己可能就不用回桐叶洲了。

  所以侥幸得以去穗山吃完素面再走,真是意外之喜,青同毕恭毕敬遥遥行礼,与周游道谢过后,这才依葫芦画瓢,与那陈平安有样学样,到了山脚那边,且走出一幅梦境画卷,哪怕今天是大年三十,沿着那条主神道登山烧香的善男信女,依旧是络绎不绝,人声鼎沸,穗山如此香火鼎盛,难怪周游能够淬炼出那尊金身。

  青同重新头戴幂篱,隐藏在凡俗夫子队伍中,走在那条熙熙攘攘的山道中,青同沾沾自喜,神色颇为自得。

  跟着郑先生厮混,真是不愁吃喝呢。

  看看,穗山大神都要给一份面子的。

  周游带着陈平安来到穗山之巅,登高远眺,教人只觉得此山之外众山皆小。

  有人曾说,神道混沌为一。

  有人却说,吾道一以贯之。

  至于双方,孰是孰非,到底谁是万物归一,谁是一生万物,暂时看来,未有答案。

  周游问道:“这青同为何会觉得你是郑居中?”

  陈平安坦诚道:“是被九真仙馆的云杪误导了。”

  周游笑道:“好像聪明人最怕郑居中。”

  陈平安点头道:“太聪明的人,都会怕那个最聪明的人。”

  周游眼神玩味,斜了一眼陈平安。

  陈平安心中了然,摇头道:“我可能这辈子都无法达到师兄和郑先生的心力境界。”

  青同没敢一路慢悠悠散步登山,此刻已经在山君祠庙附近的一座面馆落座,吃起了一碗热腾腾的素面,滋味极好,名不虚传。

  周游说道:“原本属于那枚‘小酆都’剑丸的机缘,过时不候,如今已经花落别家。”

  陈平安洒然笑道:“就当是命里八尺莫求一丈了。”

  周游点点头,若是没有这份胸襟气度,还求个什么十四境的纯粹剑修,说道:“不比其余八洲,尤其那宝瓶洲和北俱芦洲,一个毕竟是你的家乡,一个是隐官身份最为管用,都与你天然亲近。但是这中土神洲,向来最重礼数,一个人年轻气盛与无视规矩,是两回事,其余山君府,我先帮你打声招呼,就说你接下来会神游五岳,如何?”

  陈平安当然不会拒绝,致谢一声。

  就当是让青同好好吃完那碗素面了。

  临行之前,陈平安与山君周游抱拳致谢,“穗山是我先生唯一一处开心饮酒之地,以后只要有用得着落魄山和青萍剑宗的地方,晚辈但凭差遣。”

  周游没有与年轻人客气。

  是要比老秀才厚道一点。

  周游没有半点觉得陈平安是在说些惠而不费的场面话。

  只等三教祖师散道之后,就会是一场数座天下万年未有的新局面。

  只说那些再无约束的十四境修士,想来都会一一现身,而且都会各有出手。

  大道之上,乱象四起。

  阳谋阴谋,纷至沓来。

  要知道至圣先师当年离开穗山之前,曾经与礼圣说了一句,“等我走后,针对你的那场谋划,就会随之而起,多加小心。”

  中土五岳,分别是穗山,桂山,九嶷山,烟支山,居胥山。

  烟支山的女子山君,名叫朱玉仙,有个颇为古怪的神号,苦菜。

  当时先生恢复文庙神位,在功德林那边,八方道贺,朱玉仙就曾送出一份厚礼,其中有一只折纸的乌衣燕子。

  九嶷山那边,山君当时赠送了一盆文运菖蒲。

  但是分别坐镇桂山与居胥山的两尊山君,参加了文庙议事,却都没有去往功德林。

  桂山那边,是因为一桩陈年恩怨,与文圣一脉不太对付。一国有五岳,而桂山又高居一洲五岳之一,辖下“五岳”数目众多,其中某座山岳,老秀才因为弟子君倩的关系,曾经去“做客”一次。

  而居胥山的山君怀涟,是从来不掺和这类与人情世故沾边的俗事。

  不过怀涟对剑气长城抱有一份极大的敬意,曾经对外公然宣称,那座剑气长城多打了几年仗,浩然天下就少打了几年仗,为我浩然活人无数,实属功莫大焉。

  言下之意,山君怀涟对那位剑气长城的末代隐官,显然是颇为欣赏的。

  只不过随后陈平安带着青同继续远游,却是接连无功而返,都是陈平安预料之中的事情,公私分明,如果不是看在自己先生的面子上,再加上穗山周游事先打过招呼,估计少不了要在文庙那边打几场官司。

  女子山君朱玉仙,虽然没有答应隐官点燃心香一事,不过仍是盛情邀请陈平安去山君祠庙内,喝了一杯清茶。

  青同算是跟着沾光了,喝到了一杯久负盛名的日铸茶。

  此外九嶷山神还算客气,在山门那边现身,与陈平安提醒一句,这类逾越行径,可一不可再。

  不过他与陈平安闲聊起一事,说是那位酡颜夫人哪天得空,欢迎她来九嶷山这边做客。

  陈平安笑着答应下来,浩然天下自古就有“天下梅花两朵半,一朵就在九嶷山”的说法。

  桂山那尊神号“天筋”的山君,直接就没见陈平安,只让一位庙祝来到山脚,捎话一句“恕不待客,隐官可以打道回府了”。

  吃了个结结实实闭门羹的陈平安站在山门外,没有立即离开,双手负后,抬头看着山门的匾额。

  那位白发苍苍的年迈庙祝,当然也没敢继续赶人,这种高高在天的神仙打架,小小庙祝,担待不起的。

  如果不是晓得山君此刻就盯着山门这边的动静,老庙祝倒是很想与这位名动天下的年轻隐官,客套寒暄几句。

  而那位居胥山神,倒是在山门口那边亲自露面了,却是对陈平安满脸冷笑,撂下一句极为“言重”的话语,“这还不是飞升境剑修,等到以后是了,浩然天下任何山头,岂不是都是自家门户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陈平安道心之中,心湖涟漪阵阵,响起青同的嗓音,“既然明知事不可为,何必自讨苦吃。”

  其实青同没有往陈平安伤口上撒盐,因为这种冒失登门,肯定会白白惹人厌烦,又不比山下市井,闹得不愉快了,大不了就老死不相往来,这在山巅,却是很犯忌讳的事情,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以后陈平安如果再游历桂山、居胥山地界,哪怕两尊五岳山君,根本不知道陈平安的行踪,依旧会凭空多出一份虚无缥缈的大道压胜。

  陈平安说道:“不真正求上一求,怎么知道没有万一。”

  但凡中土五岳山头,除了穗山周游之外,只要还有任何一位山君,愿意答应此事,比如是这居胥山怀涟点头了,那么陈平安都会重新跑一遍桂山、烟支山和九嶷山。如果是第二个拜访的朱玉仙点头答应,那么怀涟在内的三位山君,可能就无法那么轻松就把陈平安给“打发”了。光给一笔功德还不够,那么名与利呢?要知道五岳地界,从神君府,到山中诸多道观祠庙蔓延开来的香火脉络,陈平安早就打听得一清二楚了,只说朱玉仙与之结缘的女子剑修朱枚,后者还是少女时,朱枚就曾跟随林君璧一同去过剑气长城。居胥山武运是多,但是山君怀涟会嫌多吗?比如陈平安答应以后自己破境,或是落魄山有谁能以最强破境,愿意选择在居胥山?而那桂山地界多剑修,山君跟自己文圣一脉不对付?以后那些背后悬有一盏山君府秘制灯笼的剑仙胚子,就得出门历练悠着点了,最好为人作风正派一点,行事别太骄横了,否则问剑接剑一事,飞剑是不长眼睛的。再者比如那封君道场所在的鸟举山,可是居胥山的两座储君之山之一。

  陈平安自嘲道:“四不像。”

  崔瀺,郑居中,吴霜降……确实都很难学。

  如果是换成师兄崔瀺来走这趟中土五岳之行,以同样的境界同样的身份,估计五位山君不管心中作何感想,想必最终都会点头。

  被誉为月落之地的桂山,当下却有一位赶都不走的“贵客”,道号“仙槎”的顾清崧,白玉京三掌教陆沉的不记名大弟子。

  顾清崧与那山君抱怨道:“你咋回事,怎么半点不听好劝的,当了山神就听不懂人话是吧?”

  相貌清雅的儒衫老者,对此已经习以为常,某人言语,只需要左耳进右耳出即可。

  顾清崧自顾自说道:“记吃不记打的臭毛病,要不得啊,当初在你这盘上边,那座副山候补之一的山头,可不就是因为没让刘十六登山游历,吃了大苦头,还骂人家刘十六是头扁毛畜生,结果如何,不就被老秀才给几脚踩踏得陷入大地百余丈,你这位顶头上司,好的不学学坏的,偏要学那老秀才护短是吧,帮忙吵架吵到了文庙那边,又是如何下场了?听说那绣虎,给刘十六当师兄的,直接给那座山头那位山君,一口气罗列出将近百条罪状,每一条都有据可查,山头没能重新复原高度不说,直接在功德林那边吃牢饭了,好不好吃?你当时臊不臊?好歹是个大岳山君,你当时咋不直接运转本命神通,帮忙文庙挖个地洞呢?如今谁不知道老秀才最偏心陈平安这个关门弟子,你这是上杆子触霉头呢?”

  老山君皱眉道:“有完没完?”

  顾清崧呸了一声,“老子要不是有事相求,稀罕与你说这些道理。”

  老山君说道:“先前我得了一道文庙旨令,只是听命行事。”

  顾清崧疑惑道:“是那亚圣开口,让你给陈平安下个绊子?”

  老山君恼火道:“慎言!”

  顾清崧自顾自说道:“肯定不至于啊,亚圣再跟文圣不对付,那也是学问之争,阿良又是文圣一脉的狗头军师,两家关系其实没外界想得那么差。不然是哪位文庙教主?更不应该啊,如今老秀才刚刚恢复了神位,腰杆硬嗓门大的,经生熹平又是个在老秀才那边管不住嘴的耳报神,与老秀才关系最好了,文庙里边,谁头这么硬?”

  老山君说道:“那道旨令,并无落款。”

  顾清崧揉了揉下巴,“那就很古怪了,小夫子一向明人不做暗事的,可又不是亚圣的授意,难道是至圣先师与我一样,到了天筋道友这边,有事相求?”

  老山君大怒道:“顾清崧,休要口无遮拦!再敢胡说八道半个字,立即下山去。”

  不曾想顾清崧摔了袖子,“走就走。”

  还真就身形一闪而逝,去了山外。

  只是片刻之后,顾清崧就又缩地山河,回了原地,顾清崧说道:“我可是被你两次赶出门、总计三次登门求人了,天筋道友,你再这么不给半点面子,我可真要开口骂人了。”

  老山君养气功夫再好,也经不起顾清崧这么睁眼说瞎话,敢情你仙槎先前是没开口一直当哑巴呢?

  顾清崧摇头道:“还不如一个才四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沉得住气,天筋道友,一大把年纪,都活到某个狗日的身上去了吗?”

  浩然天下许多山巅修士,他们那些脍炙人口的“绰号”,至少半数出自顾清崧之口。

  此人这还能活蹦乱跳到今天,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居胥山中,这些年新开了一间酒铺,只是名声不显,门槛又高,所以一直客人寥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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