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来,士,农,工,商,商贾地位极低,是饱学之人不耻不落为伍的,哪怕家产万贯,亦是世人所轻视之。慕容家富硕整个新州,对新州贡献极大,虽因品行受到新州之地多数人称赞,然也频频有眼酸妒忌之人,不耻嗤嫌之语谤之。可见,商贾的地位,着实是极低的,哪怕富有可敌周列小国。
然虽如此,所幸自由自在。只要心不有旁物,不畏惧人言是非,行商,倒也是随心所欲的,至少落得自由自在。慕容钰本也是不畏人言之人,一心所求,便是那浮云自在的逍遥随意。能尽堂上慈孝,有贤妻伴左右,便是出门在外,羇旅劳苦,也是浮生半日清闲如桃花落溪悠闲自在。他万不愿沾染的,便是朝廷和权势。如今,中原朝廷一道圣旨下来,完全打乱了他的冀望,这完全不是他的所愿,简直背道而驰,甚至强人所难。他有些惆怅。
井井自然知道他的所虑。他那样自在惯了的一个人,本就好逍遥自由,哪里是朝党能够浸透的。只是,到底圣旨不可抗之。
慕容钰告诉井井,待这次采办贩走漠北结束,他便向外告疾,断了往后这样的事情,余生,只在母前尽孝,只和井井安乐渡过,与她踏遍青山绿水,看遍杏李桃花。这是朝廷委派的头一回,绝对也是最后一回。他,是不愿意那些不自由的。
井井点头,她懂他,也愿意陪伴他,只要与他一处,处处都好。
父母在,不远游,远游,必有方。生意的缘故,他常常外出贩走,天南地北。按照规训上言,他算不得一个十分孝顺的人。所幸慕容主母十分开明,他们是经商世家,自然不若士学之人那般古板可笑。又有井井在慈前膝下孝顺陪伴着他的母亲,他即便是远出,也是踏实无后顾之忧的,且心有挂属,也归心似箭,每每办完事情,总急蹄归家。这一回,他又要出去了,一走,两月,三月,怕是不能归来。
他有些恼那个上表进柬的人,能挑重梁的人何其多,千万人中,怎么就挑了他来担此事,着实事与愿违,可叹,可恨!这也越加增了他归来之后向外谎告生疾的决心。说谎有时候也是避免麻烦的挡箭牌。这桩事情,着实是个粘手的天大麻烦,与他心中所愿向悖,便是给再多酬劳,他也不觉得稀奇。慕容钰觉得手酸,甩都甩不掉!
儿行千里,母必担忧。慕容主母少不了对他千万叮嘱,让他趁这几日好好准备外出所需的东西,不要落了什么。慕容钰都一一应下。最后老主母又笑道,说:“你这回出去,必然要它三五个月不能归来,算算日子,等你回来,恰恰临近九月之初,那个时候刚刚好,正好回来做新郎官。”九月九那天,是他和井井的婚期。
可不就是嘛!
“好”他爽快应下,即将外出的忧愁因这个期冀散了不少,心头全是甜蜜。心有所恋,连等待都变得值得了。想想回来后便能和井井结发同枝,他露出稚气的笑容,十分满足。
有情人,天庇佑,终会得尝所愿,红烛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