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登愣愣地接过糖果,肌肉僵硬地坐了下来,然后机械地拆开了棒棒糖,尽管神情担忧,但还是把棒棒糖塞入了嘴巴里;甚至还转头将掌心里的糖果朝着罗本递去,似乎准备分享,没有得到罗本的回应之后,他就悄然地把糖果塞进了口袋里……塞进口袋里……
罗本一脸冷漠地旁观看戏。
等待年轻护士转身离开之后,霍登也就解除了表演状态,他可以察觉到罗本嫌弃的视线,却并不在意,而是叼着棒棒糖,专心致志地低头阅读手中的表格。
罗本不明所以,太阳穴上青筋暴突,他的忍耐真的已经达到了极限,但考虑到此时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直接无视了霍登,却也不能什么事都不做,于是也跟着一起阅读表格。
虽然视线落在表格上,但罗本的注意力却没有能够集中,视线余光正在打量着周围——
狭长的走廊稍显拥挤压抑,却丝毫没有阴暗质感,因为悬挂在墙壁之上的灯盏,并不是常规的煤油灯,而是清一色的光元素圆球。
一团白色光晕在栅格灯罩之中徐徐漂浮着,柔和的光线似乎无形之中拓展着室内空间的拘谨与狭隘,不知不觉就能让烦躁的心情平复下来,沐浴在暖洋洋的光晕之下,整个世界都变得亮堂而辉煌起来,甚至比室外还要更加舒服。
不仅是罗本自己,此时坐在等候室里还有两名二十六岁二十七岁模样的年轻人,他们的情绪也明显平稳和煦,脸部线条似乎从紧绷状态缓缓放松下来,逐渐软瘫下来的坐姿越来越随意、越来越自如,就如同置身于自己家中一般。
等候室的后方,就是来路;而正前方则是一条长长的走廊通道,那儿的灯光稍稍黯淡些许,应该是壁灯的数量相对减少一些之后的效果,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左一右两个检查室的房间门,但视线却无法延伸到深处。
米白色的黯淡光晕漂浮在走廊之中,越是远端就越是黯淡,形成了一种隧道效果延伸出去,只能捕捉到模糊的轮廓,却察觉不到具体的模样,隐隐地就制造出了一种无限延伸下去触碰不到尽头的空旷深邃之感。
走廊尽头……到底隐藏着什么?
但视线所及之处却没有任何回应,只有一片沉默,翻滚的神秘气息让等候室的安静变得更加具有欺骗性,每一位置身于等候室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然后就被明亮而耀眼的光晕包围在中央,一点一点地与周围世界区分开来。
就好像……就好像被流放到一个孤岛之上,然后孤岛渐渐飘向海洋中央,四周的景象都正在远去、模糊、最终消失,视野之内也就只剩下一片浩瀚缥缈的光晕,寻找不到参照物,也就丢失了自己的位置。
茫然,困惑,无助,恐惧,慌张。
负面情绪开始无边无际地蔓延开来,如同汪洋大海般将自己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