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诸氏一族茂盛数百年,自有底蕴与气宇,因此在前朝的时分,便有阀主令人将《竹山小记》铭刻成碑,立于小竹山的山腰,好使过往行人士子,能够没有特意登门求访,便得见诸伯玉之手迹。
真相有资格到诸家求取《竹小记》手稿企盼的人少,而景仰诸伯玉书法之人却极多……诸家这么做,利便天下之人,又使自家声名更表层楼,恰是一箭双雕。现在这小竹山,茅屋年年修缮,至今仍存。时有文人墨客,不远千里,前光降摹碑文、至茅屋前追忆古人。
拜昔时那位阀主所赐,日久天长,这不高也不深、除了竹海涛声外别无奇观的小竹山,便成了海内知名的名山了。
“表姐看,这便是《竹小记》的碑文了,听说昔时也是出自一代名匠之手。”七月的天,已经立秋,仍未处暑,凤州城里暑气尚存,但小竹山上的白竹,从山顶一路蔓延到山脚,连续到驿路旁才被阻止,循着古人踏出的路子一路走进入,十几步,遍体生凉。
白竹猗猗之间,弯曲缓和的石阶攀上山腰的一处小小领域。
这领域遍铺青石,凑近山崖之处却是一座汉白玉基,粗看不起眼,细看却是整块汉白玉雕琢而成,形状是竹叶纷纷,与四周竹林相呼应。
座上一丈来高、三丈来长的花岗岩横卧——这才是正经的石碑,碑上笔锋纵横,恰是前朝时分诸氏祖先命匠人摹刻诸伯玉之《竹小记》于上。
诸伯玉距今已有百余年,这方石碑,存世亦然,基座等处,都生满了青苔,惟独岩上字迹显然常有人擦拭,却是清楚清洁,惟有几片竹叶,飘飘落于其上,不觉遮挡,反而更添笔迹之中的朴直出尘。
与头顶被日头照得碧白通透的竹叶相映,似与尘嚣相去万里,风从袖底翻出,清冷之间,众人都觉一片心清心静,暗赞不愧是名流故居,虽非高山,却著名山形象。
赞过处所,众人目光都落在了石碑上。
诸瑶儿为商在水说清晰一句,四下一观望,道:“啊,本日倒巧,这儿没有旁人,我们可以把帷帽取下来会了。”
时下虽然不禁闺秀出行,但如诸瑶儿、商在水如许的身份,自矜出身,都会戴上帷帽掩藏长相,不使外人得见。在竹林里走到现在固然凉爽,但乌发盘于顶上、帷帽上的垂纱直至胸前,究竟闷热。
闻言诸长风忙挥了挥袖,随行的侍诸俱识趣的退到远处,只留使女仆妇奉养。大使女依言上前侍奉两人摘去帷帽,递上香帕供擦拭额汗。
诸瑶儿从白房手里接过沉香饮呷了一口,眼光溘然晃到诸长风身旁另有一人不曾退下——这人也不是不需避忌的老仆,却是一个男子,着青色绣衣,眉目飞腾,腰间还悬着一柄云头刀。
阀阅重面子,嫡出后代身边的跑堂,皆请求在不夺了主人风貌的环境下尽大约的秀美出众。四周侍诸里不乏英俊男子,没人留意到这人,但现在这些人都退到了远处,这青衣男子便格外打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