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胡作非为一心与他过不去的她面前,江景琛鲜少展露笑颜,开怀欢笑,大多数时候,她与宋云杰幽会,在蓝水湾翻了天一般胡闹行事,胡搅蛮缠,继而,她一连串蛮横无理的言行举止,频频令江景琛头疼,气恼,脸色阴沉可怖,在与她理论了几句后,终是无言,缄默。
他一贯沉着脸,不爱笑,她知道。
而今,乍看他低低的浅声欢笑,她闪了神,倒是欣喜,一样的高兴。
相比于他抿直了薄唇的沉闷模样,她更喜欢他眉目微弯一脸笑意的样子。
江景琛站在权势的巅峰,有着数亿身家,在商界有着不可让人藐视不容挑衅侵犯的凛然威严,他站在高处,完美,无可挑剔。
他本该是帝王,是神祇,是仿若谪仙一般的存在,本该置身于光明之中,耀目,熠熠发光,举世瞩目。
他镀着一圈金光,周遭都散发着一片令人忽视不了的强势的翩翩气度,本该与漆深的一片冷沉冰寒的黑暗沾不上边,与千丈泥潭的低微无关,与穷困潦倒的落寞孤寂不相干,然而,因为她,搭上了他。
她所信非人,让他一生尽毁。
自此,他从神坛上跌落,跌入泥潭,一身落寞,孤寂一人,深陷黑暗,他年轻有为,前程大好,却一朝陨落,因胃癌而不得不离开人世,落得这般狼狈,凄惨。
是她害了他。
杜清雪望着江景琛英俊而熟悉的轮廓,笑意流转的眉眼,挺直的鼻梁,刚毅的面庞,薄冷的唇,全都是她印象里一模一样的邪魅样子,是她在监狱里度日如年一再一遍遍临摹的俊颜,是她早已藏在心底忘不了的喜欢的深爱的容貌。
算起来,她爱江景琛,爱了两世。
杜清雪羞红着脸,却没有将如火一般炙热的眸光从他身上移开,似是怀恋,不舍,似是贪恋,依恋。
杜清雪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好像一簇烟火,在江景琛的眸底轰然蹿升,灼灼亮泽迸溅开来,覆没着江景琛一双闪着点点犀利的锐气的鹰眸。
他唇角的弧度微僵,荡漾开来,这是这么多年来,头一次,杜清雪说他好看,说他笑起来的样子好看,他是欢喜的。
能得杜清雪正眼相看,不再无视他,冷嘲讥笑他,这已让他满足了,而今,再得她的喜欢,他目眩,愉悦,难以言喻。
“天色晚了,睡吧。”江景琛看着一身朦胧薄纱下曼妙的身段,眸色幽暗,心口压抑着的渴望澎湃。
杜清雪摸了摸自己一头黑发,头发干了,天色不早了,确实该睡了。
抬眸,看着俯下身在她面前放大了的江景琛英气逼人的面庞,杜清雪乖乖的点点头,应下道“好,该睡了。”她该睡觉了,明儿早上,还得要早起,早起买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