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一过,王奎便陷入了苦闷。
第一,舅子王豹来借钱。
王豹修一条四百多马力的船,资金不够。可是王奎手头上除了组里伙计的钱外,所剩无几。王奎在老婆张花的撺掇下,在高利息的诱惑下,咬牙把钱借出去了。
当时海上资源丰厚,谁能弄到船号,修得起船,只要合理经营,善于管理都发了大财。
第二痛苦,巧云怀孕了。巧云打算过两个月就离开村子,去外地姐姐家住,以避村里人耳目。
怀孕了,巧云十分懊恼!她就纳闷,上级计划生育抓得紧得很,环也带了,按正理绝不会怀孕的。再说以前跟国子怎么没怀上,偏偏这么倒霉,和王奎这点脏事不打自招就怀上了。再说,这期间不敢肯定不是国子的,但国子的几率很小。
自己既然当初被王奎拉上这条道,也付出了忘我的激情,就应当对肚子里的孩子负责到底。已经错了,步子走歪了,就不能再错。她摸着肚子,无比后悔。甚至留恋和国子以往那平平淡淡的日子;回过头看,平凡的才是真的。那当然,这种结论的得出,只有经历过的,知道痛苦的人才知道珍惜。庆幸的是,她现在知道也不算太晚。但怎么怎么也不是好事,毕竟自己的肚子弄大了,孩子在自己的肚子里,需要对小生命负责任的是她;如果当初想到这一步,死活也不敢!唉,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世上什么药都有,就没有后悔药,眼下只能静观其变,没有别的法子呀!
王奎硬着头皮去组里,表面装得没事,心里却打小九九,咬着牙想不出好办法,可又不能将真相告诉大伙。
他历来有自己的小算盘,做事干练,心狠手辣。他对中国文化一无所知,偏记得两句话: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来加以歪曲,为伤天害理找佐证。
这一年小机帆船捕捞了很多的小银鱼,大马力船捕捞的各种鱼也纷纷上岸,各个组都腌制加工不少货。整天忙于晾晒,加工,卖货,忙里忙外。王奎组里加工了两场,资金短缺不能流动。到处筹钱。村民一听到组人的非议叫骂,都不敢借,有钱的都躲着王奎绕道走。
这回组里人再也不沉默了,撂筢子丢扫帚不干了。非要王奎给个说法不行。
王奎把单据拿出来,算帐公布,上年每人才挣三千多元钱,与上年底公布的五千元相差甚远。这下气坏了大伙,纷纷指责王奎黑心烂肺,吞贪钱财。王奎狡辩说没挣那么多,当初那么说,也是打肿脸充胖子。
大伙喊查账,王奎眨巴着小眼睛,说:“单据丢失了不少,知道有这一天,无论如何把单据保管好!”
大伙都骂:“单据肯定保管了,为了弄清账目,肯定不会把单据弄丢;只有歪心眼的人才把证据搞丢,以此达到无法查账的目的。”
大伙说:“找村会计帮忙,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王奎连夜抢先一步到会计家,哭丧着脸,倒一肚子苦水,却给会计递最高档的烟抽,不停地察言观色。得出了结论:会计好好老先生,喜欢和稀泥,不愿抛头露面,只要如此这般就可搞定。
王奎说南道北,将祖上与会计家上辈的善举义事都连扯一起,得出了人行善好,行恶没好报的感慨。临走时,装着抱歉,过意不去,把早就算计好的计划实施。他拿出一点钱给会计。会计假意不收,推辞之际,王奎就把它塞进炕被下面,再三再四说,千万别看不起他,一点小意思,是他而不是组里的意思。又发悲天悯人的感叹:人得奸,行善不得好报。当初我王奎不看在大伙,求爷爷告奶奶份上找我入组,我说什么也自己单干。我行善了,到头来污蔑我,诽谤我,我这是何苦?至于要会计守住嘴就不必嘱咐了,自古“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
组里人撺掇国子出头露面,可老婆巧云说:“千万别听人唆使,有你吃有你喝的,别管扯淡的事。”
可国子压不住这股火,大声嚷嚷:“王奎就是王八蛋。明一套暗一套,我看清楚了,外表披羊皮,里面穿狼衣,黑得很,不干正经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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