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赵香委屈地举手,“老师,那是我的,是---”
“你的该扔到讲台上,对吗?”班主任瞪圆了三角眼。
底下一阵嗡笑。
“报告老师,”财子自告奋勇站起。
赵香委屈地回眸,瞥见了他耿直的眼神;喉头一酸,泪涌而出。
财子理直气壮,目不转睛,说:“不是那样的,是拐子腿扔的”。
底下又一阵嗡笑。
拐子腿是王奎的外甥王大虎的外号。因为平日里爱欺负同学,拳大为哥,常常使用腿绊子而得名。
班主任向拐腿子,投去愠怒的目光。
王大虎呼地站起:“我故意扔的,我就扔!为什么不扔,她妈是个老妖精,她是小妖精,我妈这样讲的!”
底下又刮起嗡嗡的旋风。
都扭头去看赵香。沉香色绸纱上衣,湖绿色裤子;泪珠挂薄面,叶儿哭花儿愁。财子满是伤心不舍,眼泪差点掉下来。
以后便是初中毕业,回村里干活。随着年龄增大,二人的交往少了,顾忌多了。本来赵香家的经济条件好,財子家就困难些,財子有些自卑;但是从小的记忆,长大后的联想,这些怎么会一下子抹掉呢?
时光荏苒,星移斗转。
转眼都大了,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
一天,財子听到父母在家议论:
“赵香这孩子挺好,财子不知有没有这福分!”妈说的柔和而心怜。
“你彪呀,她妈的作风不好,名声脏,万一像她妈咋办?”
“一辈管一辈,三十年河水东流,三十年河水西流;兴许旺夫呢,你别后悔到时!”
“打死也不让他俩好,我不敢指望‘兴许’;你我都病怏怏的,到时候眼一闭,腿一蹬,谁替财子做主。”
原来,媒人三婆,欢喜的一走两颠来财子家,为赵香家提媒;万万没想到被財子爹一顿劈头盖脑的“心直口快”,碰了钉子。
三婆想,不给她老脸就罢了,连天鹅般的黄花闺女都拒绝,是不是彪得不透气?走的时候,把小手巾一甩,嘲讽道:“不说以外的话嘞,就说財子没那艳艳福啰,两个老杏命里没有顺眼的俊媳妇就得了呃!”
从此赵香看财子的眼神变了。财子低着头,心里酸楚内疚,又时常怦然心动与牵挂。缺乏的就是自信与闯出去的勇气。
和財子擦肩而过的赵香,经人介绍和公社上一名干部谈恋爱。那干部中等个儿,小白脸儿,油光的中分头,一口雪白的牙齿,浑身上下利利索索,干练得很。两人甜蜜得如胶似漆。
半年后,赵香怀孕了,被那人甩了。赵香哭得跟蜡烛流泪般,人憔悴,也不修饰。一天,爹从她炕被底下搜出一把刀,无比惊讶。
赵香见了,发疯般扑上去就夺,两手紧紧攥住不放,刀刃将玉笋春葱似的手指割破。争夺中,眼见就要移着割血管了。爹急红眼,连踹两脚,才把她分开。看着女儿披头散发,痛不欲生地呜呜哭泣;鼻涕泪水交错横流,两脚蹭地;心知女儿的悔痛是没法形容的,是父亲无法分担的,也不由地蹲在地上抹眼泪;痛骂那个负心小子,要是在跟前,一个烟袋锅刨死他。
财子失眠了,他真想跑到她身边,安慰她,给她擦泪,拢一拢披散的头发,甚至……娶她。可是,他天生的懦弱又让他犯怵,暗忖:已不是昔日的赵香了,不是那个正儿八经的,玉环珠绕的黄花大闺女;未婚先孕,那顶绿帽子可怎么抬头见人呢?他想到这,才觉得心跳沉重,浑身疲惫;心想,算了,还是不趟浑水得好!
一打退堂鼓,仿佛卸下了重担,身心轻快,便很快睡了。
天亮后,仍然呆呆地想;实际上,头天晚上,那不叫放下,而是逃避;感情仍在,心魔老盘踞着不散。
老天是宽容的,给財子预留了时间;但是,老天不喜欢柔柔寡断,麻木不仁的人;更不喜欢,狼心兔子胆,连半点勇气都不存的人。
过一年,她要出嫁了,甘愿下嫁给个普通的工人。普通工人的肩膀头和財子所差无几,缺少的就是勇者胜的闯劲啊。
出嫁那天,巷子里象赶集一样,人潮涌动。
把一丈多宽的胡同挤满了,都想看看村里最窈窕惊艳的女子出嫁时的阵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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