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你妈的,你娘俩出去打听,还有三十的男人睡的日头照腚不起床的吗?”当妈的浑身一颤,正在揭锅,扑出来的热气灼痛的,咣当锅盖放回,忙不迭地跑到西屋,急促地,低声下气又恨又恼地喊儿子快起床吃饭。儿子刚睡了几个钟点,还没返乏,听见喊叫,心里更烦,一翻身又睡了,实在管不了别的,睡意比一切都重要。许其见女的无精打采,像做错事的学生,流露无奈的眼神时,他更得意更气愤地骂:
“怪不得娶不着媳妇,照此下去光棍算打实了。真是山草驴下土蚂蚱—一辈不如一辈!”
女人直兜不是,脸红的比掴了耳光都难看,泛着的雀斑,比往日更黑更灼盛。
女人小心翼翼地把水端到眼前,又把一个馒头掰开,恭敬递给他,又把菜尽量往他眼前挪动。低眉敛气,生怕再怪罪连累。
这女人肯吃苦,脏点累点不计较。农田劳作,小园管种,无不精细,任劳任怨,默默不语。包着头巾与男人一样找机耕,撒肥跟种,抽水浇地。顶着烈日,间苗拔草,喷药追肥,摊晒收藏,一家人的地全被她揽了。晚上躺在炕上,一双大脚惹许其的反感。许其反侧睡不好,那女的沾枕就睡。许其坐起来烦躁地抽烟。
有天早上,许其蹲在厕所大便,有便秘的毛病,比常人蹲的时间长。那儿子,头天吃东西不适,拉肚子,早晨被一泡稀屎憋了,提着裤子就奔厕所,急不可耐扒裤子就往里钻。没想到,急惊疯偏遇上慢郎中,一抬头,不是冤家不聚头。许其没怀好意地瞥一眼,那儿子眉蹙心焦,一气一急,实在忍不住,蹲在厕所外,哗啦一声屙了,伴着酸腐与臭气全出来了。许其不见则已,一见新烦旧厌一齐袭上心头,再加上这些日子,欲壑未填,更是心烦意乱,正好找到发泄的借口。
“我日,真是有娘养没娘教,找人说说,一个大人,也不是三岁两岁的孩子,能随便拉,随便尿吗?这个日子没法过了!”说完甩开街门就出去了。
这一出去,村里人都知道那个儿子屙在院中,那女人的脚又大又丑又黑。
有天只有他和她在吃饭,她悄声说,夫妻间的事,咋能向外人泄漏,家丑咋好外扬!
许其正接她舀的一碗面汤,铛地往桌上一撂。女的一惊,忙低三下四地乞求。他骂道:
“你过够了就滚,你认为是谁,我娶个老婆还带个犊子,已经够仁慈啦……”
“谁说不仁慈吗?我再不提啦,好吧!”
“不提也不行,这气没法生,过不下就离!”
“好了,我错了,赔不是还不行吗?”
“过日子,不光赔不是的事,你不懂!”
一阵沉默。
那女的只恨瞎了眼,认错了人,领儿子走。临走要背点粮食,许其一听,暴跳如雷。因为有这等事,要散伙的“夫妻”,见男子不在家,偷偷将苞米小麦运出去。可这女人是合情合理明着要,许其不该不怜惜人家的劳动付出,让人家净身出户。在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许其加工场地的房子被火烧了,纵火者像个幽灵不知所踪,等许其赶到的时候,只剩下残垣断壁,尺椽片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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