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也是。
岑氏就道:“有那没娶妻的,可房里好几个丫头开了脸了,说是没庶子庶女,那你能知道那些丫头肚子里怀了还是没怀?”
岑大嫂就道:“有机会了,我也见见人家那孩子……”
应该的。
岑氏就笑,“大嫂放心,那林氏是个极为讲究的人。只要是有意咱们家的亲事,就这几天,必是会打发琨哥儿过来一趟的。叫七娘顺便也见见!”
晚上回去,吃了饭,林雨桐把琨哥儿单独留了下来,将岑家的事给说了,“……这几天,来家里送帖子的不少,出去碰见人,也多是打听你婚事的。如今,给你说亲的人很多。但我跟你爹商量了再商量,从妥当上来说,还是岑家。你还想下场试试,文官这一路,绕不开岑家。他们家能给你的助力,别人家还真替代不了。再说那姑娘……瞧着没什么不妥当。但是这过日子吗?一个生人融合进一个家庭,这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慢慢来嘛!只要没有大的品性上的问题,婚后你慢慢的教……”
看着下巴上已经冒出胡子茬的大儿子,一脸沉稳的听着,像是在听别人的事,她这心里还真挺不得劲的。
有些事,当娘的说好像效果也不是多好。
她求助的看在炕上逗绥姐儿的四爷,四爷将孩子往炕里面放了点,然后下来,拍了拍琨哥儿的肩膀,“走!出去走走。”
绥姐儿扶着炕桌站起来,对着琨哥儿憋着嘴喊:“爹……爹爹……”
两声叫的,琨哥儿的眼神都能化成水,过去掂了掂绥姐儿,“爹爹一会回来叫咱们姐儿骑大马好不好?”
绥姐儿搂着琨哥儿的脖子不撒手,“爹……爹爹……”
才学会的,这孩子说话算是表早的。叫的含混,但确实开口了。不会叫娘,但是会叫爹了。
这么大的孩子,大人根本就抗拒不了。
林雨桐将孩子的小斗篷给披着,“抱着去吧!”
琨哥儿将孩子裹好,这才跟着他爹的脚步往出走。
四爷回头看着十七八岁还是少年人模样的琨哥儿抱着孩子,心里也有些软。他说琨哥儿,“哪怕到了现在,我还是要说……跟白氏的婚姻,你也有错。两口子之间出现问题,从来不是单方面的。这一点,你承认吗?”
琨哥儿点点头:“是!儿子……也曾反思过。如果能多些耐心,不是一味的责备,她能信任我多过信任徐家,或许许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在给白氏送药的时候他见白氏了,也这么说过了。
当时白氏哭了,他鼻子也酸了。
哪怕是恨过的人,可那个人曾是枕边人,看到她成了那个样子躺在那里,谁都会心软的吧。
四爷就问说:“你得确定,跟白氏到此为止……”
“是!”琨哥儿将绥姐儿在怀里紧了紧,“她也没有再回金家的打算。我答应她,以后叫绥姐儿一年去两次汇慈庵,叫她见见。不认,就是看看孩子。等孩子大了,若是想认生母的时候再说。我也跟她说了,我会再娶,若是后来人心肠慈悲,对绥姐儿真心,我会考虑将绥姐儿记在新人的名下,当亲生的抚养……”
这个决定四爷不置可否,转了话题说道岑家这亲事,“……这不光是跟岑家联姻,这也是跟顺王府联姻的意思。往后的局面不好说,咱们得随时做着几手准备,你得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跟人家姑娘相处,别总怀着戒心……人这这一辈子长着呢,按照老太太的寿数算,你们往后还有四五十年要过呢。她在娘家也就呆了十几年,可往后跟你要过几十年。为了跟你过几十年的人,你花几年时间,慢慢教她就是了。别把她当成你跟绥姐儿之外的一个生人,你得把她当成你身上的骨头身上的肉,她出了差错,那就是你的差错。但她哪疼了,哪不舒服,那就是你疼了,你不舒服了。人说夫妻一体,这可不光是说荣辱与共,祸福同当。这道理你得明白!”
琨哥儿有些脸红,但还是点头。
他是信这个话的,父母就是眼前的例子。父亲是高门出身,母亲却是人尽皆知的长在边陲苦寒之地的小门小户人家出身的姑娘……可两人结发二十年,如今,再看母亲,她身上全是父亲的影子。她说话的语气,做事的方式,跟父亲越来越像了。有时候,两人都不用说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彼此什么就都明白了。
在父母成亲之前,他们也是陌生人。是两个出身相差悬殊的陌生人。可最后,两人成了一个人。有时候母亲说话,他都不清楚这是母亲自己的意思,还是母亲转达父亲的意思。
“我试试!”琨哥儿搂着绥姐儿,这次,我耐下心来,用心去试试。去了解一个人,然后,试着像敬重大姐一样敬重她,像包容妹妹一样包容她,想心疼绥儿一样心疼她。大概……也许……总会不一样的吧。
四爷能提点的就这么多了。婚姻这种东西,没有什么可以参考,全凭两个人去摸索,“那明儿,你去一趟王府,给你诚二叔送点东西……”
是!
绥姐儿在她爹怀里睡了,父子俩没在外面多逗留,带着孩子回来了。
等琨哥儿走了,林雨桐将孩子交给奶娘叫她带着去睡了,这才问四爷:“说透了?”
桐桐是怕琨哥儿因为头一段婚姻心里存了阴影。四爷知道这一点,“瞎操心。对孩子来说,没有什么哪种经历是白经历的。该学乖的总得学乖的。”
那就行!
林雨桐又想起一事来,“这几天,三房那边对我欲言又止的。怕是想把太太和吴姨娘接回来……”
两人还在许家呢。
四爷点头:“许时忠正等着我登门呢。罢了!琨哥儿这边你看着安排,我明儿先去许家一趟!”
许时忠看着一身富贵闲人打扮的小舅子被人带进来,他揉了揉额头,指了指凳子,“……舍得来了?”
四爷顺势坐了:“是为军需的事头疼?”
许时忠揉着额头,“这就是我不喜欢文臣的原因,嘴上一个比一个清高,但争抢起来,一个比一个吃相难看。这会子恨不能弹冠相庆,觉得他们是出了头了,叫我退了一步。可却没有一个站出来,问问这后续的军需怎么办?真以为鞑子是纸糊的,真以为你二哥是常胜将军,能百战百胜?哼!”说着,将折子扔过去,“你看看!你看看!”
四爷没看,接了在手里转了一圈,又给放回去,“不用看我也知道说的是什么……咱只说着军需……谁想冒头这活给谁啊!你总得让人家有个出头的人吧!”
“可要是给我干差了呢?那就要了二哥的命了!”许时忠摆摆手,“你想的太简单了。”
“是你对文臣的偏见太大了。”四爷点了点那折子,“若是这个人干不成,就有盯着他位子的人能干成。你扔一个诱饵过去,能解决一大串的问题,为什么非得压在手里亲力亲为呢?”
屁股决定脑袋,这话真没错。许时忠虽说大权在握,可少的却是帝王该有的手段。
四爷把话挑的这么明白了,他还有些犹豫。
犹豫不决,更是大忌中的大忌。
四爷就说:“你进宫去问问李昭。在对辽东的战局上,他的心思跟你是一样的。不会在这事上给你动心眼。”说着,他就起身,“我接太太回去了。”
许时忠摆摆手,不甚在意的样子,“想接就接吧!不过英姐儿估计得跟着。你看好她,别叫她出去闯祸。如今不同以往了……以前不敢冒犯她的,现在未必不敢……”
四爷一一都应了。许时忠却没等到四爷带着徐氏走,就先一步进了宫了。
李昭对许时忠说的这个法子有些诧异,事情本来就该这么做的。手握权柄的,从来都是以人制人,以人制事的。可惜,许时忠对这一点领悟的一直不算透彻,这是谁给他指点了。
他不动声色,“先叫贺家去办吧。贺家办不了,自会有能办的人冒头。就这么着吧!”说着就看许时忠,“宜安给你出主意了?”
许时忠摇头,“是武安!叫他闲着实在是可惜。”
哦!
李昭不说话了,竟是武安,“老师倒是藏着不少好东西教给他们兄弟了!老四处事……很有意思!”
什么意思?
等许时忠出去了,李昭才冷着脸跟文氏道:“意思就是……老四用的是平衡之道,帝王之术。”
帝王之术?
许时念看着小太监,“陛下当真这说金四爷的?”
小太监忙不迭的点头:“……是……亲耳听到的!”
许时念转过身来,脸上荡出几分笑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