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廷皓既然认了,这余下的事,自有这两位中人处置了!
影怜便径直起身往梅花门里去,李廷皓偷溜着一眼,影怜是头也不回背影都带着一股子傲气,宛君的背影……真令人酥倒……
直到里头两层纱帐放下,再看不见一点影子,但听得有人“哼”了一声,李廷皓当回过神来!
一见那纸上一条条拟的数字,加起来两百一十两银子之多,李廷皓只觉闷头一棍!
“这……这么多……”
“即便是官断,也得这个数,这一屋子人,伤身的伤身,伤心的伤心,不得将养啊?这十天半月的杨姑娘诗酒文会都去不得了,这笔账人家还没说要跟你算呢!”
“可是……”
“难道李公子的意思,是就这么算了?”
“不……不是……”
“你无故上门折辱人家姑娘,若人人如此,姑娘还要不要活?国家法度还要不要?左右这城里有两个县衙一个府衙,官断必然是公平的!”
“不,不要报官……”
一直阴着脸不说话,周七爷胡须已然白了一半,盯着李廷浩恨恨的道:
“我说李三郎啊,你家祖父何等清平正直的人,怎么到了你……唉!到花船画舫要强奸姑娘,还打人,你那圣贤书白读了么?你这名声脸面要不要?你阴司里的祖父也饶不了你!”
周七爷虽也是惯作中人的,年轻的时候也思量读书上进,好考个功名,奈何家道中落无力再读,只得做个中人养家糊口。当年与李廷皓的祖父也曾诗酒相交,不成想今日做的这个中竟是为李廷皓这样的丑事!他是真生气,越说到后头,眼睛还有点湿润了!
“七爷……我知错了,再不敢的!我……我只是没有那么多银子……”
金四笑道:
“这有何难!你打个欠条,拟订还的期限,不就妥了?”
宛君和影怜自然不可能时时去找李廷皓掰扯,这项银子自然着落在中人身上,李廷皓这样又要脸又无行的人,不怕他逃,也不怕他不还,讨得了时,他们也得一分利息!
当下打了欠条,船靠了岸,金四拿了欠条对着里头拱手而去,秦爷背着手摇着头也出去了,那李廷皓讪讪的跟在后头,绫儿将碎裂的花瓶往他背上一块块的扔着砸,那尖角划破了衣裳擦破了皮,他也不敢回头!
此事虽了,影怜却要几番思量。
李廷浩不过是个好色之徒,欺软怕硬之辈。若像他这般人去了宛君的寒秀斋,也许她三言两语之间就能降服了他。方才那李廷浩进门之时,她一动也未动,显然是能镇住这场面的,可是自己,还如此的鲁莽……
今日若非宛君在此,她恐怕已然被辱,到那时,她那份豪气的心,只怕就要息了!
难道要永远靠着宛君吗?
这种欺软怕硬之徒尚且不能处理,若真遇上豪门势族,强要陪伴游湖、夜宿,又能怎么逃脱?再有那不怕死的混人,便是将她掳掠了去,谁又能救得了?
若是能像薛素素那样驰马挟弹,开弓射箭多好!
宛君的人是一直养着的,她要分一个过来,影怜婉言谢绝,宛君见她立意要自立了,便也不再相强。
影怜思量着若长期买人或者雇人的话,她这里居住不便。城里打行的那些恶少们雇起来虽是方便,然那些都是无法无天的人,沾染上他们只怕后患无穷!
又要近,又要人安全实在——
影怜看向窗外,一艘窄小的船儿在湖上掠过。是了,时常停靠在她画舫附近的一艘船上住着姓刘的一家四口,夫妻两个带着两个十八九岁的儿子,白日里便架了小舟在湖里飞一般的来去,卖着煎炸的小鱼儿、肉串儿和时鲜果品给游客,也时常为游船画舫跑腿去酒楼饭店买些酒菜。
若与他们一些银子,晚间船靠附近,白日里约定暗号,留神让他们一家四口瞧着,打架自然是不能的,然他们快速的来,对人也是一个震慑!
打定主意,影怜便让吴妈妈去探探那刘家人会否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