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珏道:“应长小公子两三岁。”
云毓叹了口气:“真吾辈之榜样矣。家严时常训斥晚生,看看人家的学问,为父怎就生了你个只会玩的逆畜!”
兰珏微笑道:“小公子聪敏俊秀,当世翘楚。来日更出华彩。不才如兰某这般窃食俸禄者,多应惊惭。太傅与小公子怎可如斯自谦。”
云毓即起身行礼:“大人万万勿如斯谬赞,晚生当遁地三尺矣。”
兰珏下座扶住,再请其入座。云毓又道:“晚生着实仰慕贤内侄许久,然只远远见过,未得有缘结识。昨日于街上偶见一身影,十分相似。故今日顺便冒昧一问大人,倘若当真是柳状元,能否恳求大人为晚生引见?”
总算是点到了正题。
兰珏缓声道:“小公子望见的,或确是桐倚。他正在丰乐县内,此来乃为公务,我亦未曾见他。”眉间一敛,“这丰乐县内,新又有了凶案。”
云毓的神色亦变了变:“听闻柳状元而今在大理寺。晚生不敢议论朝政。但柳状元若为案子而来,惊动大理寺,或是凶徒狠劣。请大人务必小心。”
兰珏道:“多谢小公子。小公子自也当心。”
其实无需云太傅派儿子来提点,兰珏早就考虑过丰乐县这块地方一案乍平一案又起,要不要向圣上进言,将玳王挪个地方反省,以保平安。
然今日此时,太后用侄儿换下剧繁以钦差之名到了丰乐县。第一个开口提这件事的,就不能是他兰珏了。
兰珏唤来随侍的小厮:“可有桐倚少爷消息?”
小厮回道:“禀老爷,桐倚少爷尚不曾来拜会。”
兰珏摆手命其退下:“桐倚少爷若过来了,立刻禀报。”
另一小厮入厅添茶,捧给兰珏一张纸条。
兰珏打开纸条,只见上书两行大字——
「小的叩首禀告老爷:听说桐倚少爷正与两位京兆府与刑部的捕头,在县衙后院的验尸房,同张知县一起商量着分尸体。」
兰珏合上纸条,丢于茶盘上:“我这里正见贵客,零星小事,无需禀报。”
小厮称罪退下。
兰珏一脸心忧苍生地眼望着门外青天,长长一叹曰:“望这案犯,已被缉拿。”
此时,丰乐县衙中,验尸房内。
散材与那具无名尸各自陈于竹榻上,一道棉布帘后,是新又挖出的黄稚娘的尸首。
屋内气味熏然。
张屏、柳桐倚、桂淳、燕修脸蒙布巾,沉默注视尸体。
闵仵作、刑书苗泛侍立旁侧。
柳桐倚取出一张伉监察的画像,与无名尸比对。十分符合。
苗泛轻声道:“大人,不如请断丞大人和两位捕头一同去外面,着闵仵作先禀报查验结果,再进来复验罢。”
张屏微颔首,与众人一同走出验尸房。
摘下蒙面布巾,众人皆深深吸了一口气。
苗泛捧出记录验尸结果的册子,闵仵作抱了抱拳:“昨夜尸首运来衙门,苗刑书立刻命小的查验。小的未敢懈怠,然因无能,此时只验得无名尸首系中毒身亡,毒乃口服,胃中无余渣,或乃药汁,或粉末丸剂极易溶解。何毒尚未验出。尸身暂无验得其他伤痕。双手指甲中亦无皮屑或血迹。”
即是说,尸体没有挣扎过的迹象。
柳桐倚道:“死者是被迷晕后灌进毒药或自愿吃下毒药毫无反抗?”
燕修道:“若是被迷晕后灌毒,药丸不易送服,一般是灌服药汁或药粉。然因昏迷时多不会吞咽口水,药汁与药粉残余舌齿间较多。”
闵仵作道:“死者口中未验到毒粉。但也可能是被毒发后所吐的血所化。”
当下验尸的结果对案情进展毫无帮助。
桂淳道:“在下冒昧说一句,而今,柳断丞、张大人、燕兄及某虽是在查各自衙门的案子,然这些死者彼此联系,案情亦相通。不如各自将能说的相关线索说出。正如我们尚书大人与侍郎大人所说,查案,乃为真相。为洗查案情,惩治罪恶!所谓功劳与虚名算谁的,都不重要。我们刑部与兄弟衙门,坦荡协作,肝胆相照!”
燕修面无表情:“感人肺腑,令某动容。那就桂兄先请?”
桂淳爽快一抱拳:“柳断丞,张知县,那某便先说了。目前我刑部的判断,案犯疑为十几年前,残忍谋害蔡府满门的凶犯。”
燕修冷嗤一声:“贵部衙门,真真坦荡。”
桂淳继续道:“此歹徒犯下滔天罪行,侥幸漏网,十几年后,却发现仍有人知当年行凶真相。便就再又行凶。”
燕修道:“如此,两具男尸手中瓷器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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