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路过苏青旁边,蔑然视之,可笑,能卖进大户人家那该是进了福窝了。
“除非……”老乞丐不知想到什么眼神淫/邪无比,“去那桐花巷里去卖。”
苏青愣了愣,也对,古代的奴仆多是家生子或是有门路的人牙子带来的,而她这样的野生货谁会要,一不知背景,二无身份。
恼怒地抓了抓发痒的头发,不能再如此下去了。
扯了背后背的那根草,抓了抓头发向着桐花巷走去,桐花巷分两街,一街名为美人行,一街名为玉人坊。美人自然是青楼妓子行处,想她做乞丐时也讨饭讨到了那里,啧啧,真的不能小看了古代色情一条街的魅力,朱门酒肉臭,而她却快成了冻死骨了。
而另一街玉人坊则相对低调,平日里不挂牌,不营业,只到了晚上却是灯火通明,一点都不逊色美人行。
她凝了片刻,站在两街交界处踌躇,青楼?鸭馆?
她这样貌,就是入了青楼也不能当头牌,不能当头牌过的还不如乞丐呐,反正她是瞧见过门口招揽客人的下等□□的下场了,一张草席裹身,□□恶臭不止……
她还不至于饮鸩止渴,大不了便干干净净赴死好了。
去鸭馆当是权宜之计了。
南风馆外,一漆黑的小脸伸出来,镶在上面的黑色眸子骨碌碌转着,这正是乔装打扮的苏青,她已经偷偷摸摸藉由讨饭的名头瞄了两天了。
不过南风馆的客人倒是挺大方的,她竟然在那群虎视眈眈的乞丐下,还能勉勉强强吃饱肚子。
这就更加坚定了她进南风馆的念头,天呐,进去了该是什么好日子!
这些天她也打听出点名堂来,也大涨了眼界,原来男人媚起来,也可颠倒众生。
她瞅了瞅,这些个公子里只有那个莲公子最为上乘,何为上乘,姿色,仪态,心机也。
这莲公子的风流逸事她也打听好了,妥妥的心机boy啊,这不就是给自己立人设吗?还是深情路线的,古代叫好听点就是造势。
小小一个公子还挺有本事的,苏青心想。
不过是多情也好,寡情也罢,这都与她这个食不果腹的乞丐无甚干系。
………
“各位少爷公子,行行好,吾父本是一介秀才,可恨赶考染上风寒,命归黄泉。留下我一人,先前父亲看病已是囊中羞涩,我对不起父亲,不能让父亲入土为安!”苏青化作一乞儿少年,坐在南风馆门口,面前摆了一张草席,里面裹得自然是她所谓的父亲。
“子欲养而亲不待,树欲静而风不止。父亲且让我送您一程。”苏青声泪俱下,闻者莫不动容,此时此刻,苏青想的是自己现代的父母,七分真,三分假,哭的不能自已。
今日南风馆稀疏的门庭多了许多看热闹的,庭院上观望的便是鸨公,有意思,卖身葬父卖到南风院来了。
似乎身世堪怜,颇有才情,这样的噱头,在这熙熙攘攘的世上倒是能博得几分唏嘘,几分微不足道的怜悯。
鸨公眉目有几分意味,但终究按住没动。
苏青心里愈发没底,瞅着看热闹的众人,正主儿一个都没现身。
污泥沾染的双手,伏在地上,磕头抵之。
“不如我们去买了他,也好全了他的愿。”清泠泠一声,倒是悲天悯人的主儿。
“月公子哎,这月你生意惨淡,哪有银钱买人!”旁边清秀模样的童子气得直跳脚。
“哪里腾不出一点银钱……”名为月公子的少年白衣翩然,温润如玉,还欲说什么。
“我的公子,你当真要买了这乞儿!”童子横眉竖起,多了几分怨怼,不自意地带出一份撒娇。
“罢了罢了,他总有自己的命数。”瞅着眼前人微微笑。
……
“给那人打发走了,扰得我头疼。”青纱帐里,伸出一只皓腕,随手摸了个什么东西就扔了出去。童儿接在手里,正是几钱银子。
童儿摸着银子往外跑。
“我们莲公子怜你身世堪怜,给了你银钱,自去葬了你父亲便是。”气喘吁吁,听在苏青耳里却有如天籁,这真的是时来运转吗?
哈哈哈,天不亡我,天不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