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意气风发的文士从车旁打马而过,高谈阔论着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他们所说的那些科考之事,对他而言曾经熟稔到刻骨,但如今咋一听上去,竟觉得恍如隔世。
他十年苦读历尽艰辛,却只通过了秋闱,错过了次年的春闱,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能脱颖而出还是名落孙山。
当年在应天一起求学的同窗好友,如今做官的做官,回乡的回乡,只有那一两个依旧寄居在书院,继续埋头苦读,期待有朝一日能荣登天子堂。
他转头往回看,那帮意气风发的少年人早已消失在草色青青的小路尽头。
他不由得心头感慨,忽然想到了前朝词人薛昭蕴的一首词作《喜迁莺·清明节》:
清明节,雨晴天,得意正当年。马骄泥软锦连乾,香袖半笼鞭。
花色融,人竟赏,尽是绣鞍朱鞅。日斜无计更留连,归路草和烟。
只可惜,他却并非词中春风得意马蹄疾的人,而是个路过的看客,此情此景,当真令人唏嘘不已。
“公子,咱们这是去哪里啊?”旁边的桃符见他神色黯然,怕他又思虑过甚伤了心神,便壮着胆子打断了他的思绪。
“随意转转即可,天黑前能回城就行了。”孙合璧缓缓靠在了车壁上,低声道。
马车转了个弯,拐上了一条宽阔的村道,远远可见一座绵延的村庄,隐约听到牧笛声时断时续,路边烟柳如丝,鸟语花香。
“咦,刚过去那人不是李管家吗?”忽听得外面车夫回头道。
马车后两名护院转了出来,朝着前面岔路望去,就见一人身姿挺拔背着斗笠,从前面岔路口打马而过,往西边的小路去了。
“看那背影,的确像是李管家。”一名护院点头道。
“哎呀,什么像呀,分明就是,他□□那匹黄骠马尾巴断了一截,就是前段时间两位小公子给弄的嘛!”另一名护院大声道。
“我倒没注意看马尾巴,”先前那名护院手搭凉棚想看仔细,但那身影已经走远了,而且天又阴了下来,“这会儿看不清了。”
孙合璧掀开车帘,皱眉问道:“你们方才说李管家从这里经过?往那边去了?”
几人忙指着那一人一马远去的方向。
孙合璧瞧着那边人烟稀少颇为荒凉,便道:“咱们这会儿也没事,不如跟过去瞧瞧,若真的是他,倒可以一起回城。”
车夫见他这么说,便驾车朝那边岔路口拐去。
先前路上还有车马行人经过,但是行了半个时辰后,路两边只见荒冢孤坟,却是不见一个人影。
此刻天色也愈发阴沉,车夫心里犯嘀咕,但又不敢明言,只得慢吞吞往前赶车。
又走了一刻钟后,就见前方树影婆娑,横亘着一大片绵延起伏的废墟,期间阴气森森,时有乌鸦当空飞过,冷不丁吓人一跳。
车夫便不愿往前,停下来犯难道:“大公子,没路了,不能再往前了。”
孙合璧掀开车帘,只见乌云密布天色昏暗,路边荒草萋萋,极目远眺,似乎能看到一条弯弯绕绕的小路从废墟前绕过,便指着那边道:“这不能过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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