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惠皱着眉敲了敲门,听到那读书声顿了一下,便有人过来开门了。
“咦,哥哥这么晚还不歇着吗?”开门的是时年十三岁的幼弟孙合瑿,穿着件家常的宝蓝直缀,梳着总角,皮肤细润眉眼清秀,一看就是养尊处优长大的。
“三弟,你们明儿不是还要去学堂嘛,怎么还不回屋睡去?”刘惠转身关上门问道。
“别提了,先生让背诵文章,说是明儿一大早要检查。”孙合瑿摆了摆手,跑到了里间,道:“我也就记了个七七八八,但还不熟络,就过来和二哥一起温习。”
刘惠打起帘子走了进去,看到榻前罗帐高挂,十四岁的孙合琞仅着白色中衣,仰躺在榻上手中举了本书在看,两条腿蹬起来拿脚尖够帘幔上垂落的流苏,嘴里一边念念有词,“尔何曾比予其管仲!管仲得君如彼其专也,行乎国政如彼其久也……”
孙合瑿往榻旁的椅子上一坐,拿起榻沿的书支着脑袋道:“二哥你歇会儿吧,这都读了下半个时辰了。”
刘惠听到这些之乎者也的顿觉脑仁疼,俯身过去一把夺了他手中的书,拎起来道:“坐好,别装样子了,来的又不是父亲。”
孙合琞哼哼唧唧的靠在墙上,愁眉苦脸道:“我这真不是装样子啊,要是明天不能通过,先生打手心事小,来家里告状才最要命。”
刘惠拉了把椅子坐下,嘟囔道:“世本无先觉之验,人贵有自知之明。你说你俩就不是这块料,非要读书应考,这不给自己找罪受吗?”
“哥哥,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老二孙合琞长得浓眉大眼虎头虎脑,这一急立刻瞪大了眼睛,握着拳头锤了把胸口道:“我们俩委屈死了,还不都是爹逼得吗?要是不读书就得去学做生意,你也知道那些天我们都受的什么罪,那简直要命啊!”
“反正只要不让我去干活,别说读书,就是出去要饭都愿意。”还不等刘惠说话,孙合琞继续补充道。
边上的孙合瑿把头摇的拨浪鼓似的,“二哥,我可不想要饭,要去你一个人去。”
刘惠心中忽生一计,便问道:“你们都不愿意去学堂?”
“愿意。”没想到俩兄弟异口同声的否认了。
刘惠不由得失笑。
“哥哥你先别笑,”孙合琞道:“我们是真的愿意去学堂,只要不用背书考试写文章就行了。”
孙合瑿忙附和道:“二哥说得对,学堂里比家里好玩太多,还有很多朋友可以说话耍闹,三天一小聚,五天一大聚,吃喝游玩要多享受有多享受。”
刘惠不由得仰天长叹,道:“真是同人不同命啊,都是一个娘生的,我长这么大还享受过一天你们说的这种日子。”
俩兄弟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忙围过来好言安慰。
“哥哥辛苦了,多亏你和爹在外打拼,我们俩才能享清福。你放心吧,以后等我俩长大了,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刘惠心头一喜,想着终于引出话题了,便按捺住激动反问道:“你们?你们将来能有什么好处给我?”
“你想要什么?”孙合琞坐直了身体,拍着胸脯道:“铺子肯定是不能分出去的,那就把裕祥楼给你如何?”
旁边孙合瑿也跟着点头道:“我看行,反正哥哥经营有方,生意肯定会越来越红火的。”
虽然只是在画饼充饥,刘惠还是不由得心头一热,狠狠抱了抱俩弟弟,这才循循善诱道:“你们的好意哥哥心领了,但是……孙家将来由谁做主还说不定呢!”
俩兄弟不由得面面相觑,像是才发现这个问题一般。
孙合琞抓了抓头发,有些苦恼道:“我们那个大哥将来肯定是个富贵闲人,哪里会巴巴的回来管家里这些事?三弟,你觉得呢?”
孙合瑿思考了一番,皱着眉道:“我不知道。”
刘惠压低声音接着道:“他是嫡长子,而且你们兄妹三个捆一起都没他受宠。我想父亲大人最中意的还是他,指不定将来就把孙家交给他掌管了。”
“给他就给他呗,反正那遭心事我也不想理,”孙合琞有些不耐烦道:“何况我们都是他亲弟弟,难不成还把我俩赶出去吗?”
边上的孙合瑿皱着个小脸一言不发,脑子里似乎渐渐有了危机意识。
“若是别人家肯定不会,但老孙家不好说,毕竟你们这个大哥……有点与众不同。别忘了,他回来也好几年了,可到现在都没有把母亲放在眼里。我与他没有血缘关系,他平时爱理不理无所谓,可你们跟他可都是一个爹生的,他有正眼瞧过吗?”
此言一出,俩人都不由得心中一阵后怕。
刘惠继续道:“凡人皆有一死,就算父亲福星高照长命百岁,可是百岁之后呢?谁敢保你们一生富贵无忧无虑?你们都是正经的读书人,应该听过‘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这句话吧?”
“哥哥,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说这些?”孙合瑿抬眼望着他,疑惑的问道。
“合瑿啊,你平时最是鬼机灵,学东西也比你二哥快,那么你说,哥哥刚才说的话有道理吗?”刘惠语重心长道。
边上孙合琞正欲抗议,被他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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