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打盹,那是因为周围看不见人影,需要全神贯注的使用听力,所以他就闭上了眼睛,甚至忽略了嗅觉。
专心才能获得更好的体验。
在安静的环境中,你觉得再无声响,可当你把所有的精气神都集中在耳朵中时,你就会发现,一个更加微观的世界在向你招手。
细微的浪轻轻撞击在船身上的声音,很小,却清晰可闻。
甲板下面传来了同袍的鼾声,尽管经过了几层过滤,却能分辨出呼吸的节奏。
这些声音都能分辨,当船身传来了摩擦的声音时,暗哨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
声音很小,可在暗哨那几乎是停滞了的大脑中却如同是黄钟大吕般的巨响。
“怎么样?”
距离码头不远的那处地方,昨日还是洪保的暂居地,现在却换了个主人。
不,是三个主人。
“在里斯本时你们为什么没动手?那里的地形更容易些。”
一张桌子边上围坐着三个男子。
阿贝尔的嘲笑并未让亨利王子愤怒,他只是微笑道:“他们想杀了我,知道吗?只是因为我对航海的浓烈兴趣,以及对他们船队的好奇,他们就想暗杀我。”
“那又怎么样?”
多克不复白天的严肃,带着点儿轻佻说道:“那是一个大国,挑衅他的代价最少是你的生命,亨利……殿下,我想您大概是过于痴迷航海,却忘了什么叫做大国,比如说……”
“金雀花吗?”
阿贝尔冷冷的道。
多克的轻佻渐渐消散,他的眼中多了冷酷,缓缓的说道:“阿贝尔,你想重新开始吗?不,是法兰克想重新开始,体验一下大国的力量吗?那么好吧,我想金雀花会满足你们的这个要求。”
阿贝尔的面色发青,淡淡的道:“大国,和大明相比,谁大?”
多克突然吹了声口哨,笑道:“看呐看呐,有人在挑唆我们和大明之间的关系,真是糟透了的主意。”
亨利低喝道:“够了!”
三人静静的坐着。
外面突然有人低声说道:“出去了。”
阿贝尔的呼吸一紧,说道:“这里是你们的地盘,至少现在是这样。”
“你的胆子比老鼠的还小阿贝尔,你害怕明人报复吗?”
多克摇摇头道:“明人会一体记着,会认为是咱们一起策划的阴谋,所以你应当祈祷能成功,至少能偷到火药。”
三人齐齐低头,向自己心中的神明祈祷着。
……
细雨微微,一个黑影慢慢的从船舷翻了进来,然后趴在甲板上一动不动。
慢慢的,他没有回身,只是轻轻的拉了一下带着的绳索。
然后又上来一人。
两人在黑暗中互相摸摸对方的手,然后分散往向两头爬去。
他们不知道大明的战船通往甲板下面的真正通道在哪里,所以必须要分成两处去寻摸。
他们的动作太轻柔了,就像是两条青虫在甲板上蠕动,悄无声息,却始终在移动着。
其中一人摸到了船头,这里被人重点提示,说是最可能的地方就是这里。
因为明人的进出口是在船尾,但这里却曾经进过货物。
那是从粮船上输送过来的货物,都是密封的木桶,被判定为火药。
他蠕动到了船头,然后看看左右,就伸手去触碰舱门。
然后一股风就在他的身后吹过,接着他的大腿那里发出了一声响……
“啊……”
凄厉的惨嚎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许多人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