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今天的面试很成功。
望着前方绵延的马路,她的心情很平静。
人生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今天的样子,她并没有很高兴,感觉就像完成一项任务,终于走完了所有程序。
段净夕高中过的是住宿生活,大学四年一直在外地读书,寒假即使回家也多半在外面实习,算起来在家待的日子十分有限。她的房间还维持着去大学报到前的样子,有一箱书至今仍封装在箱子里没打开过,抽屉里只放了两本小学期间画的速写本。
她要带的东西并不多,行李很快就收拾好。
临行前一天,吃晚饭的时候,段馨彤在餐桌上捧着精致的瓷碗仰起脑袋问她:“姐姐,你以后还回来吗?”
段茂扬的筷子一顿,也看向她。
常霞给女儿挟了一块鸡肉,“小彤,吃这个。”
段净夕没有正面回答,只道:“以后再说。”
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她没有很深的感情,但是也不至于讨厌。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总是尽可能地满足段馨彤所提的要求。
她很清楚自己以后不会再回来,但是没必要把这个决定昭告天下。
两年后。
溪城。医科大学附属医院。
春节临近,医大附属医院却比平时还要忙碌,每个科室里都挤满了病人,走廊上脚步声不绝,丝毫没有过节的气氛。
四楼的一间办公室内,主任医生低头看了一眼病历,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对坐在对面的男人说:“令堂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现在基本是油尽灯竭……”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大衣,面孔沉静:“我母亲还有多长时间?”
医院里的医生早已见惯了生死,叹了一口气,“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
陆惠兰躺在病房的床上,病痛的折磨使得她整个人迅速消瘦下去,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她醒来时就看到大儿子一动不动地坐在病房的沙发上。
陆慎析见她睁开眼,唤道:“妈。”
“慎析,你来了?”陆惠兰对他展开一抹慈爱的微笑。
陆慎析上前扶她坐起来,把枕头垫到她背后,又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公司不忙吗?”
“还可以。”
陆惠兰知道能让儿子抛下繁忙的工作无所事事地呆在病房里,必然是自己的病情又恶化了,当下也不点破,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只问:“阿言这几天怎么样?”
陆慎析去洗手间洗了一个苹果,坐到病床旁的椅子上,一边削皮一边回答:“在学校。他们今天进行期末考试的最后一门考试。”
陆惠兰点点头,目光细细地在他脸上滑过。他的眉眼有一点像前夫,却又比前夫多了几分沉稳与磊落。
遗憾之余她心里又有一丝欣慰:生活最是磨砺人,才不过十几年的光阴,当初不谙世事的男孩已经成长为独当一面的男人。
她清楚自己的身体已经时日无多,于是避口不谈病情,沉吟了一会,说道:“我在梳妆柜的抽屉里放了一个玉镯子,是当初外婆留给我的。慎析,你把它收好,将来给你的媳妇……”
“妈。”陆慎析的声调没有起伏,只有眼中闪过一抹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