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西边的天空染成了醉人的酡红色,黄昏的凉意笼罩着医院,风在房间里轻轻地飘荡着。
病房里开着灯,透过他的肩膀,她目光所及就是白色的天花板,一点点冷静下来。
右手完全使不出力,出事后不久她就被送进手术室,还没得及让医生察看。现在手腕稍一使劲就泛起一阵酸疼感。
长久的沉寂过后,段净夕深吸了一口气,忽略后背隐隐传来的痛楚,放冷了声调:“我想睡觉了,请你出去。”
他闻言松开她,走到门边关上病房的日光灯,“你睡。”
段净夕松了一口气,待得在黑暗中看到他重新走回床边,忍不住抬眸瞪向他:“你干什么?”
陆慎析替她拉好被子,语气出奇地平静:“我不想惹你生气,但是你需要有人看着。”
“我不需要你照顾,麻烦你出去。”
“我说了,什么事等你伤好了再说。”
他取来一瓶纯净水放到床边的柜子上,又在旁边放了一根包装完整的吸管,“我给你请了一个看护,明天就过来。”
“你很闲是不是?”她终于无法再继续维持表面上的平静。
陆慎析似乎对她的反应早有预料般,从容地脱下外套搁到沙发上,解开袖子卷到肘间,语气就像是在对一个闹脾气的小孩讲道理:“段净夕,你怎么不想想,你在马路上看到一个不认识的人摔倒了尚且会把对方扶起来,何况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你,我怎么可能放任不顾?你现在应该先把伤养好,为什么要为了跟我对抗而跟自己过不去?”
一室沉寂。
室内很暗,男人身上的白衬衣在黄昏中显得分外柔和,那抹干净自然的冷色调在视野里层层漫开,让她有片刻的失神。
直到空气都冷却,她才面无表情地对上他的视线:“我想打一个电话,请你出去一下。”
这回他倒是完全没有异议,从床边取过手机递给她,出去前帮她重新开了病房里的灯。
段茂扬半年前已经很少过问公司的日常运营,只是固定出席每周的高层会议以及参与一些重大决策。
等他接通电话,段净夕跟他说明了自己的情况。
听完她的陈述,段茂扬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才说话:“净夕,美居那个项目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你这次出事太突然,我现在不能批准你的辞职。”
从手机里传出的说话声非常清晰,段净夕听懂了父亲话中的含义,眸光微凝,另一只手食指轻轻滑过移动架上的文件,隔了好几秒才开口,语调十分平静:“明天我会把医院的诊断书发给您。”
她顿了顿,继续说:“这段时间我会把美居的项目完成,这个项目最近有什么进展您应该十分清楚,我会叫秘书把资料整理出来——”
大概是察觉出她话中的生疏,段茂扬的语气和缓了一些,不若之前严厉,“你在哪家医院?”
段净夕声音依旧没有波澜:“爸,现在已经晚了,即使你来了我也没法招呼你,别麻烦了。如果你觉得我现在这种情况不会影响公司的运营决策,这几天我可以在医院办公,但是接下来恐怕您得找人接替我的工作。”
挂断电话后,她将手机放好。
她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不无冷血地想,这次出事倒也有一个好处,起码她有了足够的理由离开公司。
陆慎析再回到病房时,她已经收起所有情绪。
段净夕下午刚睡过一觉,虽然这会觉得累,但是一想到还有一个人在房间里怎么也睡不着。
她闭着眼睛,脑子却十分清明,只能不断地想事情,从公司下周一的安排一直想到下个季度的安排,这样过了一个小时都没睡着。
楼下时不时响起汽车呼啸而过的声音,而病房里的另一个人一点声响也没有。
她睁开双眼,往床尾那边扫了一眼。
卧躺的姿势极大地局限了她的视野,虽是如此,她还是将沙发那边的情景看了个大概:他半个身陷在沙发里,手肘支在扶手上,双眼闭着,深峻立体的轮廓在黯淡的光线中微微透了出来,高挺的鼻梁尤为明显。
她的目光在沙发附近逡巡了一圈。
这样的姿势睡觉得有多难受。
过了几分钟,她收回目光,转而望向窗外。
看着房间的夜色越来越浓,楼下汽车声经过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混混沌沌地睡着。
翌日早上果然来了一名看护。她没有力气去计较,也懒得再跟他争辩。
陆慎析几乎在病房驻扎下来。段净夕不跟他说话,他在病房里也很少说话,大多数时候就是抱着笔记本坐在沙发那边工作,偶尔接几个电话。护士来帮她换纱布的时候,他就到病房外静静等候。
他一般中午离开医院,傍晚又一身干净地出现在病房里。虽然他的视线一直对着笔记本屏幕,却又对她这边的情况了如指掌:她行动不方便,上下床都需要护工帮忙,有时护工刚好不在,他就出去喊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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