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梁端进屋后就推上了房门，方叔叔诧异地问：“你妈呢，没来？”
“我一个人来的，”梁端耸了耸肩道：“有些事不想让谢晓晖知道。”说着就指指靠窗的沙发椅道：“我坐那边哦。”
方叔叔似有所悟地挑了挑眉，转身去冰箱里拿饮料。
梁端快步到窗边坐下，从双肩包里取出平板电脑和一支小巧的话筒连接好后放在面前的茶几上，话筒对着对面的空沙发方向。方叔叔是英国人，虽然在海城生活多年，但普通话始终说不好，脾气上来了还会飙英文，所以他不得不做好万全准备。
方叔叔拿了两瓶饮料过来递给梁端一瓶，坐进他对面的椅子上嗤笑道：“让一个聋子来找一个瞎子聊天，这种荒唐事也只有你妈干得出来。”
“是我不让她来的。”梁端替谢晓晖分辨了一句，又有点不忿地嘀咕道：“再说我会说话，也看得见你说话。”
“你确定能看懂我说话？”方叔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可是清楚地记得这个小家伙曾经因为看不懂他说话而发过脾气。
“我做了一个能把声音转化成文字的软件，你就是终极测试目标。”梁端也想起曾几何时的那一次，有点囧，垂下眼摆弄着茶几上的装备。
方叔叔疑惑地看着面前的茶几，又伸手摸了摸，哭笑不得地道：“你拿我做终极测试目标是不是太简单了？你该找个通海人做测试的，我的国语好歹比他们的水平高吧？”
“我做过了，准确率百分之九十。”梁端扬了扬下巴，他真的找家里的保姆吴阿姨做过测试，所以很有底气。“把你作为终极测试目标是因为你的语言结构比较复杂，一会儿中文一会儿外语一会儿方言的，这么多种语言穿插着说你难道不会错乱吗？”
方叔叔有点惊讶，大概是很少听人这么评价过自己的语言结构。慎重地想了想，他才道：“你从来没有听见过真正的语言，即便现在会说话了，但你的语言是通过视觉转换和发音系统模仿形成的，输出方式和我们这些能听能说的人不一样，所以很难真正理解语言的复杂性和简单性。”
梁端仔细地看他说完，又垂眸在平板电脑上验证了一遍，这才哦了一声道：“你就说你不会错乱就行了。”
方叔叔无语地笑了，喝了一口饮料道：“好了，说吧，你今天一个人来的原因。”
梁端忽然就沉默了。来之前他其实犹豫过要不要走这一趟，虽然上次和谢晓晖说的时候他的态度很坚决，可真要面对的时候又怯场了。他不太敢再去回忆和面对。
“嗯？”方叔叔低低地催促了一声。他不喜欢交谈的对象长时间默不做声。
梁端看到屏幕上跳出的那个字，又抬眼看了看他，深吸了口气道：“我……”吐出一个字他又卡住了，抓过桌上的饮料狠狠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
方叔叔笑着问：“要不要来点酒？威士忌？”
“好啊。”
方叔叔起身要走，想起什么又回头问：“你成年了吗？”
“我二十二了好嘛！”梁端无语地瘫倒在沙发里。
“开车来的？”方叔叔还是不放心。
“有司机。”
方叔叔这才点点头，很快就倒了两杯酒过来。
接过杯子的时候，梁端狐疑地看着他的眼睛问：“方叔叔，你真的看不见？”
“你真的听不见？”方叔叔挑着眉反问了一句。
梁端郁闷地抿了一口酒。
方叔叔重新坐回椅子里，晃了晃自己手中加了冰块的酒杯问：“听你妈说你现在算是个小名人了？”既然梁端自己开不了口，那就只能由他来开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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