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牛逼,要不两张票都送人算了,好好休息,看什么看。”不休息也要看的,这还是我整个大学时间里,第一次想办法去拿MVP票,工作再怎么忙也不忘在一周前就把这件事写进日程里。
“没事,你安心做实验吧,做完了给我发个消息。”
“行,你晚上回去休息吧。”
“不可能。”劝不动。
“不说了,我先把材料写完,午饭还没吃。”
我却没有办法向他说明,我心里已百感交集。可能真的不太合适出去约会吧,但是我真的好想哭,许是因为午觉一睡醒的时候人普遍会有一种被全世界都抛弃了的情绪,论文要修改的地方好多我改不完,我不怕熬夜,现在却怕起来。那种先答应了再被拒绝,先给了希望再亲手磨灭然而他却一无所知的感觉,我无法言表。本来很想他来却还要装作很大度很支持他的选择,我的感情好像很早之前就用光了,不无理取闹是还唯一留存的东西。
我其实就是一特别没安全感的人,如果换做以前,哪怕抱着1%的希望我都会自己一个人等他来。可现在有99%的希望少了那1%,我也不会再多等一秒钟了。他如果想暂时可以推掉一次实验的话,早就向导师说明情况了,又怎么会等到演出开始前的最后一小时呢?
他不知道的是,我们再也没有很多的时间,见面。
这是我以应届生的身份在湘大看的最后一场演出,这是我半个月前就惦记着问器乐部部长龙腾预留门票,并且自己收起普通票在百忙之中又第二次跑去摆点处时领到的VIP门票。直到开场一小时前,把票拿着,我看到的是深沉静谧的黑蓝色天幕,月光透过一片薄纱流云照在一枝浅淡的桃花上,花下一把古筝。但是他没有来。
直到散场后我回到宿舍,他说,“那礼物给我留着。”
“不想和你线上说话。”
“哇哦,666。”
“滚。”
答辩,分外平和的就结束了。
整个答辩过程也都没有听导师夸过谁,但是我拿着按答辩意见修改过的稿件去最后面谈的时候,导师让我去旁边柜子里拿一份文件。就听到她很温柔也很认真的声音,“你写得很好。”我放下文件转过身,从拿着笔正坐着签字的她的身上,而后感觉到的是语重心长。
我心里明白得很,再好的二稿也比不过经过再三打磨的终稿,她许是不想伤了我的锐气。才华固然重要,磨砺也必然不能少。在经过刁难之后才能明白一切都被保护得很好的感觉,作为一个独立个体被尊重的感觉,不是源于任何社会地位也不是源于何等学术贡献,只是因为在导师眼里任何一个学生都是可塑之才,她能够让我们坚定不移的相信这一点。
本是就像往常一样按部就班填着学校安排的一切表格,本是就像往常一样不知天高地厚继续在图书馆睡觉在十一点的校园独自徜徉,本是还像平常一样和大家各种拍照然后把照片传进班群里做好记录,却一点没意识到我们身着学士服。
本是还像平常一样见着同学们安静的听他们谈笑风生看他们相互关照,还是自己熟悉的圈子,自己熟悉的话题。直到聚餐时我们的班主任佳姐一番动情称述,她说,“本来先前各种聚会特别开心,回宿舍打包东西的时候才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那时候才意识到,我们的大学生涯,就此结束了啊。”
原来不是狂欢,而是结束。
我想我以后还可以回来的,以后可以回来的机会,真的很少了。
我想我还可以再坐在图书馆读一整天的书这件事情,不知道会是发生在多少天多少月多少年之后了。
想来也是,高中毕业四年了,我只回去过母校一次,仅是为了看望复读的室友。而现在,此去便是千里之外,此别便也再无挂牵。 2019.05.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