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钰不过片刻的窘迫,便又恢复了温润柔和之色,正色道:“殿下,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才看向书童,“可是媚儿回来了?”问完他便想起来,这书童是识得媚儿的。
书童摇了摇头,又担心被责怪似的,连忙道:不是,据守门的说是一位粗野女子,守门的本想赶她走,奈何那女子赖在大门口死活不肯走,执意说认识秦爷,没法儿,只好替她通传了。”
秦子钰虽是侍卫,但生得俊美非凡,气质温雅像个贵公子,怎会识得什么山野女子?八成是哪里来的疯子,不过又听守门的说,她知道秦子钰的姓名,且姿色甚好,书童想想或许两人真有什么关系也不一定,便替守门的通传了,免得惹出误会来。
秦子钰看向东方夜,似在征询他的意见。
东方夜一脸看好戏似的,微笑道:“罢了,子钰,你先出去看看吧,别让人家姑娘等急了。”
东方夜向来很少对他露出这般揶揄之色,秦子钰心中不觉有一丝丝的窘迫,不过他表面维持着从容平和的样子,无奈只好告退跟着书童出去了。
到了大门口,看到身上挂满鸡啊兔啊等物的女子,秦子钰脸上隐约有吃惊之色,她转过身,看到他,脸上顿时浮起灿若朝阳的笑容,秦子钰修眉微动,隐约觉得熟悉。
眼前这女子木簪结髻,长裙窄衫,个子高挑,五官深邃秀雅,浑身透着野性的气息,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这样的女子本不该出现在此地。
秦子钰想了好久才记起她来,原是他前些日子在山里救的女子,“你是如何找到这来的?”他语气清润温和,然眸中却暗藏一抹厉色,他记得他不曾告诉过她名字住址,那她又是如何打听到的?
红罗有些尴尬,想摸摸鼻子,发现双手没空,只好扯出一笑容:“是媚儿告诉我的啊。”
“你与媚儿认识?”秦子钰眉微蹙。
红罗又尴尬了,“啊,看来你不记得了,那时你来找媚儿,我就在旁边,你没看到我?”她还以为他看到她了呢,没想到他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他们这些贵人还真爱忘事。
她如此一说,他倒突然想起,当时媚儿身旁的确是有一位女子,隐隐约约是像她,但这并非重点,“原是媚儿的朋友,只是不知姑娘找我有何事?”
他唇边露一丝浅笑,表面煦暖若春风,然若是心细的人会发觉其中透出的疏离,只是红罗向来心粗,没意识到,只道他亲切起来,便也露出和气的笑容,直爽说道:“我是来报恩的。”
秦子钰只觉得太阳穴隐约抽痛,忍不住想抚额,然而他毕竟是个有耐心的人,哪怕眼前女子再磨人,他也依旧和颜悦色道:“姑娘,在下真只是偶然路过将姑娘救起,并没有费多大力气,姑娘真不必报恩。”她执意的报恩让秦子钰不得不怀疑她的目的,他常年跟着东方夜宫里宫外的走动,常常有姑娘以各种借口找他说话,紧接而来就是绣香囊,递情信,他每每避之不及,头疼得不行,他可不想再招惹上一个给他又送鸡又送兔的古怪女人。
“不行,一码归一码,这恩一定要报,不报我心头难安,嗯……”红罗十分认真道,她开始开始组织了好了一堆语言,还预演了好几遍,可真正见到他却发现真正实施起来有些困难。
“我想了好久,总不知道该怎么报恩?给钱吧,我想你也不缺钱,又……又不能等你哪天有个万一,我去救你……”
见他脸上笑容越来越浅,好像快要被她气死的样子,红罗话音一收,立马红着脸改了句文绉绉的话:“区区小礼,不成敬意,还请收下!”
秦子钰面对眼前严肃鞠着躬的女子还有在她手中挣扎的鸡啊兔啊,头大如斗。
王府中的仆人婢子都躲在门口争先恐后地抻长脖子看热闹,一向好脾气的他忍不住微颤了身子,俊美的脸庞羞红一片,他隐忍片刻,无奈道:“若是我收下这些东西,姑娘会觉得心安?”笑他是笑不出来了。
“心安,心安。这样我以后就不用再跑来了,你们这王府的守门人真的不大友善。”红罗笑嘻嘻道,她向来直言快语,有什么说什么。
秦子钰见她一脸诚恳坦然,这才知晓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觉有些赧颜,便温和笑了起来:“那多谢姑娘!我就收下这些礼了。”
没有看到他脸上的嫌弃之色,红罗心头大石总算落地,“那没事我就先走了?”她是不大爱跟这些贵人相处的,便有些急切道。
秦子钰犹豫了下,温和地问:“姑娘赶时间?”人家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请人进府喝点茶似乎不大礼貌,然而眼前这女子总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他着实不知如何与她相处,便只好客气地问了这么一句。
红罗虽不赶时间,但也不愿意和他多待一刻,这实在太难受了,担心他要留她,红罗连忙摇手拒绝:“那个,家中有事,我……我得回去了。”
她脸上的惶恐之色并未逃过秦子钰眼底,他微愣了下,暗想,他有这么可怕?这姑娘有什么心事全部写在脸上,与媚儿简直一个样,说谎都不会说,秦子钰不觉有些想笑。
而就在他一晃神的功夫,红罗竟跑得无影无踪了,秦子钰又是一阵诧异。真是个古怪的女子,秦子钰摇头笑了笑,又突然想起,他忘问她的名字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吧,反正他们两人也不会再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