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序抱着棉被和垫子,马艳春拎着购物袋,里面装着床单和被套,马艳春指着那些关着门的店面道:“估计你也听说了,樟城是歌山舞海,喏,关门的全是歌舞厅,白天樟城是死的,晚上七点以后才会活过来。到时你就会见识到,这个文明城市的文明程度。樟城没有打麻将的,全民皆舞。”
“没有打麻将的,这怎么可能。”周序脱口而出。
“我们项目部刚成立那阵子,也打过几场麻将,三江的玩法。可是,奇了怪了,每打一次,就要被抓一次,每次都要被罚一千块,连抓五次后,就再也没有人敢打了。后来,听当地人说,樟城之所以能评为文明城市,一是干净,二是没有赌博,想要赌博,得去邻市永城,那是个赌城,地下赌场多,赌啥的都有,号称中国的小拉菲什么的。”
“拉斯维加斯。”
“对,就这个名,瞧瞧人家沿海城市,从来不搞恶性竞争,你做皮鞋,我就缝衣服,你卖纽扣,我就卖皮带,你搞赌场,我就弄舞厅。樟城才多大点地,都是周边城市的人来玩,到了七点后,各地牌照的好车坏车,可以停满一条街。”
“大姐,你去跳过舞么。”
话问出口,周序就有些后悔,虽说是同事,但也是初见,怎么能说出这样唐突的话,显得自己太不稳重了。
幸好,马艳春看上去并不生气,反而是兴致勃勃:“樟城可以说是一厂一城,樟城钢铁就是这个小城市的象征和支柱,这里的孩子读书大都不成器,长大后一般有三个选择,一是出国打工,二是出省做生意,三是到钢厂上班。政府想让钢厂的产量翻番,这几年投了不少钱,看见我们住的棚户区没,夏天的施工高峰期,足有上千的外地人呢,每天五点半下班,你再瞧,澡堂里面堆满了人。”
说到这,马艳春觉得有点不合适,急忙补充说:“都是那些男士自己讲的,反正在七点左右,这棚户区通往大街的小路上,三五成群,人模狗样的,基本上全是去跳舞的工人。我们项目部里,人人都会跳的,你想啊,又不让打麻将,每晚憋在破屋子里,一天两天可以,十天半月的,不得把人憋疯喽。对了,小周,你会不会唱歌跳舞。苏克、肖铭他们玩得可嗨了。”
“歌唱不来,交际舞会跳一点,三步四步伦巴什么的,在大学学的,瞎跳。”
“太好了,有时间,陪大姐去跳个舞。”
周序就这样安置了下来,午饭时间,所有人都回到项目部,十几人围着大圆桌子,桌子上摆着十八碟菜,有荤有素,虽然都是些家常菜,但色香味俱全,看来,严大厨的手艺不是盖的。
时福生又把牛大寨,刘启明,余德顺三人介绍给周序,三人是老职工了,也都对周序的到来,表示了热烈的欢迎。
时福生没有在饭桌上提谁做周序师傅的事,下午则让周序回宿舍休息。
周序感觉太累,吃过晚饭就睡着了,不知道同屋的余德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做了个奇怪又荒唐的梦,竟然梦见自己和马艳春入了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