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觉得很赞。
“人才济济,尚书大人指谁?”魏渊平静的扫过两位大臣,又看向元景帝“能办事的人已经殉职在云州了。”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相视一眼,那个屡破奇案的铜锣折损在了云州,前些天,两人还暗暗叫好。
现在甩锅的人没了,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心里忽然有些复杂。ii
福妃死了,疑似遭遇太子凌辱,羞愤欲绝之下,从阁楼一跃而下,撞破护栏,摔死了。
案子的脉络是这样的——今日午后,太子从陈贵妃处饮酒返回,不知怎么就去了福妃宫苑。
随后就发生了福妃衣衫不整坠楼身亡事件。
这件事不但关乎皇家颜面,太子罪名一旦坐实,那就涉及到国本之争,背后牵扯的利益太复杂了,大理寺卿和刑部都不愿意接这烫手山芋。
元景帝皱了皱眉,他知道魏渊说的是许七安,那个死在云州的铜锣。平时只觉得那铜锣碍眼,讨厌。
可当有了案子,元景帝忽然发现,那铜锣的作用其实很大。死的太可惜了。
“砰!”ii
元景帝拍桌怒骂,“我大奉人才济济,没有一个铜锣,难道就破不了案了?”
“陛下恕罪。”
三位大臣同时躬身。
这时,一位宦官步履匆匆的来到御书房外,没有跨过门槛,躬身低头。
这代表着外头有事,元景帝这个位置是正对着门口的,他能看见宦官,但传召与否,就凭元景帝决定。
“外头何事?”元景帝语气里透着压抑的怒火。
大太监连忙招门外的宦官进来。
“回禀陛下,临安公主求见。”宦官道。
临安公主此时此刻来见,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太子的事。
元景帝捏了捏眉心,“让她回去吧,朕这几天都不会见她。”ii
宦官领命出去,来到御书房外,高高的台阶之下,披着红色狐裘大氅,脸蛋圆润,气质妩媚多情的临安,焦虑的等候着。
身边陪着两名贴身宫女。
“二公主,陛下不见,您还是回去吧。”宦官低声道。
临安咬了咬唇,倔强的不肯走。
她在御书房外等啊等,没多久,三法司的头号人物出来了,刑部尚书“哎呦”一声
“殿下,天寒地冻的,您可别倔,保重千金之躯,莫要感染了风寒。”
大理寺卿附和道“雪化之时,最是寒冷,您这身子骨,可经不起冻。你们俩傻愣着作甚,快带殿下回去。”
ii
临安摇摇头,就是不走。
两位宫女左右为难。
魏渊裹了裹袍子,走到临安面前,她的鼻子冻的通红,但因为皮肤白皙,所以粉红粉红的,竟显得有些可爱。
大青衣温和道“我有几个问题要问殿下。”
魏渊是极少数的,在皇家贵胄面前,敢自称“我”的权臣。
临安略显呆滞的眸子动了动,“魏公请说。”
“公主与太子时常去陈贵妃处?”
“我与太子哥哥常去陪伴母妃。”临安抽了抽鼻子。
“也有饮酒?”
“有。”
“时常喝醉?”
ii
“不多,但太子哥哥确实贪杯了些。”
“往日里可有与福妃有来往?太子是否常去后宫别处转悠?”
“自然是没的。”临安大声说“太子哥哥自知非嫡子,向来小心行事,怎么可能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魏渊作揖,转身离去。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跟着走了。
寒风呼啸,临安打了个哆嗦,咬着唇,她肩头瘦削,红衣似火,衬着皑皑白雪,画面唯美又凄凉。
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
身躯渐渐冰冻,双腿失去知觉,嘴唇发青,临安的心仿佛也被冻住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ii
她僵硬的扭着脖子,回头看去,是讨人厌的怀庆。
怀庆穿着漂亮的白色宫装,绣着一朵朵艳丽的梅花,乳挺腰细,清冷的气质与皑皑白雪完美交融。
仿佛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仙子。
虽然没有铜镜,但裱裱自己知道就像一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可怜鹌鹑。
高下立判。
“你来看我笑话吗?”裱裱委屈的扭回头,不让眼泪流下来。
怀庆神色清冷,看向两个宫女,道“你们是怎么伺候二殿下的,来人,拖下去杖毙。”
“喏!”
怀庆身后的侍卫当即出列。
“住手!”临安猛的回过头来,打算阻止,但她高估了自己,双腿冻的僵硬,一个踉跄,跌坐在地。ii
临安大急,哭叫道“怀庆,你敢杀我的人?”
怀庆走过来,居高临下的俯视她,淡淡道“失职的宫女,本宫就是现在杀了,父皇也不会说我一句。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继续在这里站着,我懒得管你,但人我要砍了。要么滚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裱裱在宫女的搀扶下站起身,许是在怀庆面前不服输的心态,她抹去眼泪,推开两个宫女,盯着怀庆
“我不相信太子哥哥会做出这种事。”
“与我何干。”怀庆冷着脸。
裱裱噎了一下,咬着唇,踉跄的往前走,走出几步,顿住,没有回身,不甘心的说
“如果他还在,一定能还我太子哥哥清白。”ii
红衣跌跌撞撞的走了。
目送临安背影,渐行渐远,怀庆公主吐出一口气。
“殿下,二公主不领情,何必呢。”
侍卫长无奈道。
“我需要她领情吗?”怀庆冷哼道。
“陛下可真狠心,让二公主在外头站了这么久。”侍卫长说道。
怀庆眸光骤然锐利“回去掌嘴五十。”
侍卫长恍然醒悟,大冬天的后背沁出一层冷汗,“卑职该死。”
雪化时,运送殉职打更人尸骨的官船抵达了京城外的榷关,查验之后,顺着运河进了京城,在京城码头停泊。
官船上的三名铜锣,将装载同僚尸体的棺材搬下船,雇了几辆运货的板车,以及几名脚夫。ii
银锣闵山眯着眼,站在码头上,眺望繁华依旧的京城,心里竟涌起了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的唏嘘。
这云州一来一回,故人又少了几个。
人世间福祸变化,命运更迭,叫人无奈。
一路返回衙门,把五口棺材交给专门接收殉职者的部门,银锣闵山进了偏厅,给自己倒一杯热水。
停放棺材的内堂,几名吏员推开棺材,一股淡淡的腐朽气味散出。
天寒地冻的,尸体得以较好的保存,但依旧开始腐烂了。
几位吏员见惯了尸体,服用了驱邪辟毒的药丸,戴好遮掩口鼻的汗巾,一边验明正身,一边闲聊。
“一下死了三位银锣,损失可真惨重啊。”ii
“云州都叛乱了,这已经是很小的损失。不过可惜了许铜锣。”
“是啊,他虽然入职短短数月,可已经是衙门的风云人物,谁不知道魏公赏识他啊,就这么走了。”
“哎,你们说教坊司的花魁们知道许铜锣殉职的消息,会作何反应?”
“风月场所的女子,有何情义可言?”
“可浮香是许铜锣的相好啊。”
“为什么浮香是许铜锣相好这种事,连你都知道了?”
“京城谁不知道啊。”
“咦许铜锣的尸体保存最完整,腐臭淡不可闻。”
“我看看哎呀,这皮一擦就破了,盖回去盖回去。”ii
一炷香后,清洗过手和脸的吏员找到闵山,道“闵银锣,遗物数目与单子一致,验明正身完毕,您可以离开了。”
闵山微微颔首,转身走了。
浩气楼。
噔噔噔的脚步声传来,一名黑衣吏员登楼,与守在外头的同僚耳语几句,转身下楼。
外头值守的吏员进来,恭声汇报“魏公,云州来的官船已经到了,三位银锣,两位铜锣的尸骨已经送回衙门,验明正身,无误。”
魏渊抬头望来,沉默片刻,颔首道“各自送到亲属手里。”
他没有提遗物的事,尽管知道地书碎片在许七安身上。
观星楼,八卦台。ii
一道白衣身影出现在台上,伴随着清朗悠长的吟诵“手握明月摘星辰,世间”
声音忽然卡住,怎么都吐不出来。
几秒后,杨千幻有气无力的说道“老师,我回来了。”
“嗯。”监正没有回头。
师徒俩背对背,没有拥抱。
“许七安已经顺利回京,这趟云州之行,有惊无险。”杨千幻说完,见监正没有开口,问道
“那许七安到底怎么回事?他竟能死而复生,您有为何这般重视他?
“还有,云州竟然有一位三品术士,嗯,至少是三品,可世上除了我们司天监,哪里还有此等境界的术士?”
监正笑呵呵道“许七安的事,你不必管,为师自有定夺。”ii
采薇师妹说的对,你就是个糟老头子,坏的很杨千幻暗暗腹诽。
“至于云州那家伙,你就不用管了。即使为师告诉你,你也听不到。”监正说。
杨千幻正要离开,身后传来监正无奈的声音“替为师把宋卿放出来吧。”
“宋卿又做了什么事?”
“他做了个人。”
“”杨千幻啧啧称奇“能将炼金术开发到这等境界,宋卿也算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接着,抨击道“不过他的性格缺陷太大了,倔脾气,不肯晋升。”
你又好到哪里去监正嘴角一抽。
“你替为师看紧他,别让他再做蠢事,过几日,你五师妹就出关了。老二不在京城,你多照拂师弟师妹们。”监正说。ii
“五师妹出关了?她也跟我一样,成功晋升四品,成为阵师了?”杨千幻惊喜道。
“尚远。”
“既然如此,老五不要命了?”杨千幻吃了一惊。
“她晋升的契机到了。”监正意味深长。
许府。
大门匾额上挂着白色的招魂幡,红灯笼换成了白灯笼。
收到恤金后,许府就开始布置丧礼,只是不知大郎的尸骨送回京城的确切时间,府里的人还没有穿丧服。
这几天,府上气氛很沉重,老爷变的沉默寡言,夫人时不时垂泪,二郎强装镇定,却时常发呆。玲月小姐整个人没了精气神。铃音小姐儿瘦成了瓜子脸。ii
本章节尚未完结,共3页当前第2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