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忙着,霍安没头没脑地闯了进来:“兄……兄长。”
霍青见他双颊绯红,满脸是汗,便调侃他道:“霍安,你可是又被卓措追赶不过,才慌张逃来兄长这里?”
“我……我只是看她一介女流,不愿与她计较罢了!”
“如此说来,倒是你懂事。”
霍安羞急,辩道:“戎人野蛮,连昭哥哥都让她,我自然更要让她!”
这话出口,霍宁方才抬眼,看了看他。
“昭哥哥说,戎人有刺,务要小心迁就,方能一击致命,是而嘱我处处相让。昭哥哥还说……”
霍青道:“一口一个昭哥哥说,你也在知礼阁学礼三年,怎的不见你自己思想?”
“昭哥哥是经天纬地之才,岂是旁人随便读几本书便能比的?”又道:“昭哥哥一年里头读过的书,我一辈子也读不完。不,两辈子三辈子也读不完。”
霍青鄙夷哼了一声。霍宁却见着黯然,轻叹了口气,埋首文奏之中。
恰这时,松华门外报道:“主子,秦门法师汇报恨煞踪迹请见。”
霍宁虎眸一亮,弃笔道:“请。”
门开,一黑衣法师入内,行礼道:“宁将军。”正是秦景沉。
“请。”霍宁让座。
秦景沉入座,道:“宁将军,自两日前禀过巡防进展后,我等又往北进三百里整,现已在赤安境内,仍未发现妖兽迹象。”
霍宁道:“前后五月有整,至今不见丝毫踪迹,实在怪异。”
“正是。”秦景沉道:“我等入境巡防至今,已扫遍贵疆大半区域,不止妖兽不见踪迹,连同平日里些个精怪鬼魅亦都逃的干净,似是躲着我们一般。”
霍宁沉吟,后道:“你们昭尊如何看法?”
“昭尊有令,自今日起,各人以十里为间隔,分散巡查。”
“昭哥哥身体怎么样了?”却是霍安插嘴。
秦景沉道:“劳霍小公子挂怀,昭尊心魔难制,身子每况愈下。”
霍宁闻说垂下眼来,凝眉不语。
“那怎么办?!”霍安急道:“可有什么法子治疗吗?”
“昭尊心情抑郁,神思疲惫,压不住体内煞气,以致如此。若要好转,总得他自己舒心才行,眼下用药用法都只能作个辅助。”
霍安道:“他去哪里舒心,赶紧叫他去啊!”
秦景沉道:“我等已经商议,待得恨煞除去,便劝昭尊回凤栖,凤栖有……”
话未说完,听得霍宁冷声道:“回凤栖?是嫌死得不够快么!”
他语出反常,众人都是一愣。
霍宁铁青着脸,道:“叫他自己来见我。”又道:“巡查五月不见进展,当我西疆银子是白拿的吗!”
“昭尊他……”秦景沉从不见他如此,一时竟难以反应。
“他什么?”霍宁起身,道:“赤安据此不过四百余里,疾风片刻便到,他可来过一次吗?说什么心情抑郁,煞气深重,自己不肯与人倾诉排解,终日里自怨自艾,如何能不抑郁!”
这人即便发怒,也是一惯的克制,可那股子不容置疑的威严气势,极是压人,叫人不自觉地往后退缩。
秦景沉恍惚着,只以为定是自己犯错,才会惹神尊发怒:“宁将军……”
霍青见事不妙,忙缓场道:“景沉法师勿怪,兄长曾与贵派昭尊交情,一时忧心其身体才会如此。”话说着,又劝霍宁道:“兄长,恨煞乃四煞之首,凶威滔天,想来也不是那么好捉拿的,不如再等等罢。”又道:“事关我西疆稳定,兄长还需耐心才好。”
“西疆稳定”四字他说得气重。霍宁侧过虎眸,凛凛瞥了他一眼,回身书案道:“法师辛苦,后日汇报,务请秦二尊主亲来。本将军有事,需与秦二尊主当面详谈。”
那人不要见他,如何肯来?第三日上,果然还是秦景沉来汇报。
闲话休提,且说这日,秦昭因着连日辛苦,身子虚透,高烧了一夜,早起仍不能起身,恹恹地偎在火堆旁。
“终日哄着鬼牙,怎么不哄哄自己?煞气日重,眼瞧着已经结了形了……”秦九方一边与他把脉,一边埋怨道:“二尊主,你究竟有什么心思?难道真想求死不成?”
“九方……”秦昭面色苍白,虚弱道:“我近日总是心有无力,难以自控,怕是不行了……”
“胡说什么?你如今伤重虚亏,无非是抵御心魔不支所致,若能放开,只怕比着常人还要精神百倍。更何况,即便是煞气不制,秦九方也保你三十年无虞!”
秦昭缓缓摇了摇头:“疯魔之人,算不得人。若当真为煞所控,不得清思,我宁愿去死。”
秦九方沉默,闷声道:“是九方没用。”
秦昭指了指身侧大团黑雾,轻笑道:“气结实形如此,你又能有什么办法。”
秦九方无言,揪过鬼牙二兔往他怀中一塞,气呼呼道:“抱着吧!心上好受了,身上也就好受了。”
未时未过,陆续有秦门巡查归来。
“二尊主!” “二尊主!”
秦昭抬眼,见众人面带喜色:“有收获?”
“有!”弟子迫不及待,回道:“二尊主,东线一路发现猪妖,往东窜逃,说是西有魔出!”
旁边一人道:“咦?这倒奇了!二尊主,西线一路发现蝰怪,往西奔命,说是东有煞兽。”
“不可能!”前人道:“我问得清清楚楚,确是西边有异!那猪妖被我打得筋脉寸断,岂敢诓我!”
“我也问得清楚,分明是东边有异!”
“西有魔出”,“东有煞兽”……秦昭皱眉,深思半晌,忽一惊怔,猛抬头问道:“秦景沉呢?!”
“南线深长,沉兄或是要晚些才能回来。”
话音未落,便又一线秦门归来,报道:“二尊主,今日可算有眉目了!”
“如何?”
“北线松精北散,说南有异凶。”说罢开了囚囊,抖出一松精来。
那松精落地便不住磕头:“饶命饶命!南有异凶!南有异凶!饶命饶命!”
秦昭大惊起身,一掌化了那松精为灰,起身便往外去。恰一黑影裹着冷风闪进,险撞了秦昭跟头,正是秦景沉。
“昭尊!没事吧?”秦景沉伸手去扶,却被秦昭一把抓住腕子:“如何?!”
“南有异象,恨煞在北。”
秦昭惊呆失神,抓得秦景沉手腕生疼,喃喃道:“果然……果然……”
“昭尊,你早就猜到了?”
秦昭回神,看着他:“秦景沉……”
“昭尊。”
秦昭直直望着他,却好像又没在看他,半晌不见言语。后转身缓缓回了原处坐下,蹙眉闭目,极力平复心绪。众弟子都瞧出蹊跷,心中似有所思,尽皆垂首沉默。
恨煞食恨……是啊,恨煞食恨,灵兽需引。
秦昭如今恨意喷涌,煞气结形,怎么没想到自己就是恨煞之引呢?无怪乎他与众弟子巡查五月全无收获,原是各路精怪察他异象,一早四散逃命了。
本章节尚未完结,共3页当前第2页,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