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婆道:“回王妃,按理说,是该十七爷来踢轿门,再与你拜堂成亲,但近日天气不好,十七爷染了风寒,卧病在床,加上腿脚不便,就只能请王妃多担待了。”
温初咬了下唇,半敛眼睛,伸出手臂。
媒婆赶紧抬着手臂扶住她:“王妃慢点。”
温初下了轿,旁边丫鬟为她打起油纸伞。
她看着红色的绣花鞋踩过水滩,溅湿了鞋面,这是娘做了半个月的嫁鞋。
“爷,王妃到了。”
应该是侍卫在说话。
“进来。”一如那日宴席中听到的声音一样,今日还带着些沙哑。
温初垂下头,有些微抖。
临剑推开房门,退到旁边安静站着。
“王妃当心,还请抬脚跨过门槛。”
温初手指慢慢捏紧嫁衣,轻轻做了两个深呼吸,抬脚走了进去。
媒婆扶着她,笑得愈加灿烂,赶紧给后面使了眼色。
丫鬟们端着桂圆、莲子、花生,红枣……跟着她们身后走了进去。
羡临渊穿着红色的绸制中衣,背脊靠着床,半坐在床上,身上盖着大红的棉被,手里握着半卷书,他皮肤白,侧着脸,曲线硬朗,在午后阳光下,晕出成熟好看的线条。
媒婆将温初扶着坐到她腿边,看到他时愣了一下,十七爷竟是这般好看,连忙反应过来,张口准备吐些吉祥话,就听见羡临渊连头都未偏,眼睛仍然盯着书,声音冷清:“东西放下就出去。”
媒婆尴尬了瞬间,摆手:“那就不打扰王爷了,老身带人退下了。”
温初耳边接着就是放东西的声音,脚步声,然后门“吱呀”一声被关上。
她紧张得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但是能感觉身后有些轻微的动静。
温初坐在喜床上,此时脑子里什么都有,最后一片空白。
身后偶尔传来轻微翻书的声音。
温初舔了下唇,心里还是怕耽搁了时辰,出声提醒:“十……十七爷……”
“去端合卺酒过来。”羡临渊放下书,揭了她的盖头放在一旁,看着她的侧脸道。
“好好。”
他揭盖头毫无预警,温初被吓得心下一抖,连忙镇定下来,看向屋里。
床在寝室,东西都摆在外室,中间一道中间圆形的雕木门,内室的小桌上,还盖着两三本看起来黄旧的书。
她站起身,低着头慢慢端了酒到床边。
她左右看了看,准备将铜盘放到小桌上。
“别压着书。”羡临渊开口道。
“哦哦。”温初连忙点头,将铜盘放地上,然后将书整理好,再将铜盘放小桌上,低着头将小桌放到床边上。
她看着两个小巧的白瓷杯,愈加害怕和紧张,除夕夜离得远,她又不敢抬头看太高,未看到他的脸,听说他年纪已经很大了,又是个残废,会不会长得很丑?
温初想着想着,眼里又有些湿润。
“不要一直低着头。”
一只骨节分明,修长,干净的手出现在温初的视线里,轻巧地捏住白瓷杯。
“交杯酒,知道怎么喝吗?”
温初抬手揉了下眼角,伸出宽大嫁衣里的小手,握住白瓷杯,抬起头。
羡临渊墨发披肩,尚且记得今日是他大婚之日,只将额前长发束与脑后,红色绸带与墨发交缠右肩,眼睛就像山间的玉石,蒙着一层寒雾,又尚留有余温,鼻梁虽挺,但曲线柔和,嘴唇略薄,唇色很淡。
“你真好看。”
羡临渊一愣,眼底有一丝笑意,很淡:“知道怎么喝交杯酒吗?”
温初连忙点头:“知……知道。”
羡临渊将略弯的手肘缓缓伸直,温初赶紧也伸直去挽他。
羡临渊就算坐着,也比她高很多,温初手后撑着床沿,伸着脖子,将酒喝下去。
羡临渊将白瓷杯放回小桌子,温初把小桌子端下床,转身,见羡临渊又将先前一卷书拿回手上,继续看起来书来。
这是什么意思?
“临婉。”羡临渊翻了一页书,开口道。
房门被打开,一个女侍走了进来:“十七爷。”
“替夫人换件寝衣。”
“遵。”
夫……夫人……
突然的身份转换,让温初有些羞涩和不适,随后她看向临婉。
“请王妃跟我来。”
“好。”温初提起裙摆,跟着临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