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之敛了神色,叹了口气,稍作修饰后就随着姜妈妈去了清风院正堂。
走到廊下,正好遇到离开的李氏和方氏,三人停下了打招呼。李氏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被下人小心地搀扶着,顾念之望过去,觉得很像像扣了一只大圆盆。
她不禁有些害怕,自己今后也会这样吗?
寒暄了几句后,司画将顾念之的披风递给了旁边候着的丫鬟,丫鬟接过之后拿去火炉上烘了。
顾念之进屋后,先陈氏请安,然后才笑着给头发花白的武安侯夫人打招呼:“许久不见,侯夫人的气色越发好了。”
因是从外间走进来,顾念之说话时,口里呼出了寒气。
武安侯夫人看着顾念之款款走来,心中纳罕,京城里都说沐王妃被沐王厌弃了,今日一见,这姑娘因为有孕,看起来更加温柔娴雅,气度也更甚从前了。
沐王除非眼瞎了才会做出这等事,看来传言不可尽信。
武安侯夫人心中仅剩的那点子优越感顿时消散了,连忙站起来对着顾念之行了礼:
“王妃出落得越发美了,从门口走过来,老身还以为是仙子一般。这通身的气度,我那丫头简直是望尘莫及。”
顾念之侧身避了半礼,笑得端庄:“侯夫人谬赞了。”
侯夫人见顾念之没有顺着她的思路接话,心里沉了沉,回想起今年春天时陈氏找她帮忙划去选秀名单的时候,她当时只是敷衍了过去。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她求人的时候,真是风水轮流转。
想到这里,她郑重地说:“实不相瞒,老身这趟来是有事相求。”
顾念之在来的路上已经从姜妈妈那里知道了武安侯夫人此次的来意。
镇南王此次讨伐是冲着皇位来的,可是皇上是不可能将皇位让出来的。武安侯夫人便想着将家里的小辈都送去安全的北地,陈氏也这样计划着,此事无可厚非。
只是,她刚出嫁的女儿却不愿意离开,想与袁子骞共存亡。武安侯夫人好说歹说才说服了女儿,谁知道儿子却不同意了。世子说袁子骞是皇上的人,怕带着袁子骞的夫人,若万一镇南王追到北地,会被连累。
武安侯爷向来不管这些事,说了也白说。武安侯夫人对着儿子哭也哭了,闹也闹了,可儿子就是不同意,还哭着说她只要女儿,不要儿孙。
武安侯夫人问了几个要好的姐妹,都吃了软钉子,实在无法,这才找到顾府来。
顾念之不动声色地听着武安侯夫人掉着眼泪将事情原委又说了一遍,看着陈氏无奈的表情,递了一个安抚的眼神,这才缓缓开口拒绝:
“侯夫人,不是我母亲不愿意帮您。您是否想过,令嫒不仅仅是侯府小姐,还有一个身份是皇上近臣的夫人。先不谈镇南王是否会追上去的问题,只说皇上知道令嫒离京的消息,会如何想?”
武安侯夫人并不是个笨人,心思转了转就明白了原委。只是,她已近六十岁高龄,竟还要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点拨,当即老脸一红,脸上带着悔意:“谢谢王妃提点,早知如此,就不应该当她嫁过去。”
顾念之语气平淡:“侯夫人只是当局者迷。”
武安侯夫人擦了擦眼泪:“王妃就别谦虚了,我那四十来岁的儿子都想不明白的道理,王妃却信手拈来。”
顾念之:“……”
陈氏又好生安慰了侯夫人一番,才派人将她送走。
顾念之与陈氏互看一眼,都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武安侯府都想逃了,看来这场战事一触即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