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她靠着宫墙,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祝子文,她居然怕得发抖。
祝子文伸出一只手,她只觉得头皮都要炸开。
“你怎么像只炸了毛的猫?”祝子文捻起她一缕头发。
寒光一闪,瑜的一缕黑发落到他指间。
瑜终于从恐惧中脱了身,伸手就要抢。
“带着你的娘娘走吧,我若想找你,自然有办法。”祝子文退后一步,哈哈大笑起来。
瑜飞快去扶文妃,祝子文在她身后冷不丁冒出一句:“然后呢?带她出去然后呢?你让她怎么生活?”
“我不知道。”瑜实话实说。
祝子文绷不住又笑起来,从怀中摸出一个沉甸甸的金锭丢给瑜:“文妃生在薛邑,家中父母尚在,还有个长姐未嫁。这些钱足够她找回去,和家人生活。”
瑜警惕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守在这里?还不是在等你。我果然没猜错你。”祝子文轻蔑地笑着:“啧,痴儿!”
“你… …”瑜想回嘴,但发现能骂的太多了,一时找不到重点来骂,最后只能啐了一口,架着文妃踉踉跄跄走了。
祝子文望着她的背影。她身上的礼服实在太小了,每走一步都在身上勒出令人想入非非的褶皱。
“还真得想一想呢… …”他自言自语,低头看着手中乌黑的长发,麻利地将发丝用红线系好,然后小心收到了衣袖中。
“这小妖,能对我有什么用?”他想到她烟雨朦胧般的双眸,隐约想到另一个人。
他若有所思地望着漆黑的宫门。一道光华一闪,门敞开一个缝又飞快地关上。
瑜带着文妃,顺利出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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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妃醒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那些冰冷的宫墙,暗夜里哭湿的枕头都不曾发生过。
长姐玲珑将她扶起来,喂她喝热乎乎的羹汤。
“芙儿,你醒了?”玲珑笑起来,脸颊上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
文妃狠狠掐了掐自己的脸,疼得很,不是在做梦。
但她为什么会怀疑自己在做梦呢?她家虽不是大户人家,但生活饭食从来没有问题,熬过饥荒后,他们的确流离过一段时间,但很快就安定下来,现在越过越好了。
芙儿笑了,紧紧抱住了她的长姐,虽然她依稀记得她们昨天还这样抱过。
“都多大的人了,还天天这么粘人!”玲珑笑着数落她,不知为何也紧紧地回抱着小妹。
真是奇怪,她们的身体紧紧相拥像久别重逢,连心底都涌起深重的悲戚。
但她们分明记得她们没有分开过。
从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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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仲,假如,假如有人拿了我一簇头发,会怎么样?”瑜坐在惊蛰的床边,轻轻摸着他的发顶。
“谁拿了你的头发。”杜仲停了手上磨香粉的动作,警觉地看着她。
“我说了假如。”瑜没有看他。
“这事最好没发生过。”杜仲焦急地说:“你的头发相当于你实体的一部分,若是被不怀好意的人拿到手,施了些法术,伤害都会作用到你身上。”
“那他能通过头发找到我吗?”瑜问。
“不能吧。”杜仲审视着瑜:“到底怎么了?”
瑜抬起头,停了手中的动作,惊蛰立刻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抗议。
吸收了一魄,又被杜仲和瑜的真气养着,再加上日夜焚香护着,他虽昏迷不醒,但脸色不错,偶尔还有些意识。
“我看到了一个,长得和公子一模一样的人,他叫张正则,他弟弟叫张灵均。”瑜说,继续一下下抚摸着惊蛰的头发。
“这… …”杜仲沉吟着说:“这也太巧了吧?取了你公子的名和字吗?会是后人吗?”
“公子自沉泛水后,有穷氏遗孤夺了王位,公子一族,定是全灭的。”瑜低下头,淡淡地说。
杜仲哽住了,见瑜低头一声不吭,便上前轻轻拍了拍瑜的肩膀。
“没事的。”他说,像是说给瑜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一切都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