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斯苏,好久不见,你好吗?”哈登教士笑眯眯地问。
“还不错,正好天气晴朗,就来教堂看看。”苏惟眇神色轻松。
“欢迎欢迎。”哈登教士拍了拍手。
“我来还有一事,你的羽毛笔还有多的吗?我也想尝试一下这个新东西。”苏惟眇笑着直奔主题。
“当然没问题。”哈登教士很是爽快。
“那真是太感谢了!我刚才在院子里看到蔡大婶,要去给外面的灾民分发干粮,哈登教士真是善举!在这异国他乡,也关心百姓疾苦。”
“我能做的不多,这几天,涌进城里的灾民很多,也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人。真是太糟糕了。”说起外面的灾民,哈登教士皱起了眉头。
他这个教堂也不大,因为所处地方较为宽阔,就聚集了不少灾民。他信奉上帝,心有怜悯,决计做不出驱赶灾民的举动。能做的也是给那些没食物的妇孺病弱提供一些食物。
“确实非常糟糕。不过我听说官府是设置了安置点给灾民们的,怎么还会有这么多人在大街上?”
“灾民太多了,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只怕很快灾民就会充斥这个城市,到处都是灾民,人们吃不饱没地方住,很是危险的。”哈登教士连连摇头。
他来自遥远的英国,辗转印度和香港,最后来到内地的闵安,见过太多的苦难,太多的悲惨,和不少的人性中的凉薄和恶意。所以他忧心忡忡。
“你说的不错。眼下也不知官府的具体安置政策,可是任其发展,后果不堪设想。”苏惟眇虽然没有见识过那种极度混乱的场面,也庆幸自己没有见过。
但在她的时代,新闻报刊杂志还有历史书籍,都是了解这些混乱场景的渠道,如果可以选择,她希望自己永远没有遇到这情景的机会。
海明威的《丧钟为谁而鸣》中,有一句话:“无论是你的还是你朋友的。无论谁死了,都是我的一部分在死去,因为我包含在人类这个概念里。
因此,不要问丧钟为谁而鸣,丧钟为你而鸣。”死亡的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这个人是人类的一部分,每一个人的死亡,都是人类的一次缺失。她深以为然。
“哎,我倒是愿意收留一些妇女儿童,可人手不足,食品短缺,都是问题。”哈登叹气,他也无法眼睁睁看着灾民在他的教堂外死去。
没有人愿意遭遇灾难,也没有人生来就是遭受苦难的。
“教士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如果官府指派人手过来帮忙,并且分配食物,你的教堂大约可以收留多少人?至于和官府的沟通,我这边有些渠道。”苏惟眇等的就是这句话,哈登教士终于说了出来。
两人就大致的操作流程以及需要特别注意的事项,进行了口头敲定,并且苏惟眇还打算用羽毛笔将其记在了纸上。
“密斯苏,你用起羽毛笔来,完全看不出是第一次使用。”哈登教士赞叹道。
“这个本来就比毛笔好用啊,毛笔的鼻尖太软了,”苏惟眇蓦然记起她写的鸡爪字简直无法见人,正准备在纸上写,又直起身,将笔递给了哈登教士,“教士,不若你来写?毕竟你使用这个笔更为熟练。”
哈登教士看着递过来的笔片刻,接过来弯腰写了起来,他记得这位密斯苏英文流利,料想是去哪国念过书或者专门请先生教过英文,自然看英文也是无障碍的。
天际飘着几片乌云,令原本晴朗的天空多了几分阴沉的气息。
这雨不知何时会下下来,外面那些人今夜可有片瓦遮头?可有饭食有水饮?想起刚才在车上,透过间隙看到流落街头的孩童的眼睛——透着可怜和无助。
诚然,她不是个有着一颗菩萨心肠的人,可到底心怀怜悯。
他们走到教堂的门口,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看向外面闹哄哄的那处人群聚集处。
原本事情可以顺利结束,哈登教士本打算就送苏惟眇到院子门口,就听到院子外发生了喧闹,看过去正是放干粮的地方。
“不好了!教士!那边打起来了!”一个大婶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手上、衣衫上、头发上都沾了泥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