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胡同里的“战争”,在温宴离开之后,并没有完全平息。
曹氏一个人骂骂咧咧的,把所有能数落的都数落了一遍。
桂老夫人嫌她烦,隔着窗户道:“你要念去前头念,别在老婆子跟前没完没了,你不嫌累,老婆子还嫌烦。”
曹氏没有顶撞桂老夫人,转身就往前头去了。
老夫人关了窗。
她坐在木炕上,倚着引枕,让青珠替她按压额头。
她是真的头痛。
哪怕这些全是戏,但演戏需要真情投入,骂人训人都需要力气。
桂老夫人好久没有做过力气活了,突然间来一回,还真有些吃不消。
夭寿哦!
她叹了一声。
她唱了一辈子的一团和气,今儿改了戏本,真是有些不习惯。
可是,她又不能不唱。
她是定安侯府的长辈,是温家说一不二的存在,是这场戏里不可缺少的角儿!
桂老夫人阖着眼皮,闭目养神。
缓一缓,之后还得接着唱呢。
曹氏比桂老夫人的戏份要多。
她提了食盒去温辞的书房,母子两人面对面,她是苦笑,温辞是沉默。
良久,温辞轻声道:“辛苦母亲了。”
曹氏的笑容一下子就明亮了许多。
拍了拍温辞的肩膀,她道:“只要你自己能分得清、辨得明,娘一点儿不辛苦,你祖母、妹妹们也肯定不会觉得辛苦。你先吃些东西,再看会儿书,课业上,娘帮不上忙,你只能自己争气。”
温辞颔首,应了声。
曹氏从书房里出来时,脸上的笑容已然不见了。
她还没有走回二进,正巧遇上温子甫回府,她赶紧顿步,掉头迎了过去。
温子甫的脸上满是疲惫。
衙门里事情多,他几乎一整天脚不沾地的,又挂心着早晨出门前还没有与温辞说明白,急匆匆要寻儿子。
曹氏拦在了他跟前,张口道:“老爷,我刚和宴姐儿大吵了一架。”
温子甫一头雾水。
曹氏和宴姐儿?
妻子待侄女儿亲近,侄女儿待妻子也敬重,两人要是一屋子里坐着说话,能好得跟娘俩似的,怎么会吵架?
还是,“大”吵一架?
曹氏道:“她回家后,我为难过她没有?
我这叔母,对待父母都不在了的侄女侄子,满临安去说,算是数一数二了吧?
我问心无愧!
可她呢?她就见不得辞哥儿好,见不得我们二房好!
那可是郡主娘娘,辞哥儿能得郡主喜欢,天大的好事。
宴姐儿却在这儿这不好那不好的,怎么的,她自己和郡主有嫌隙,就拦着辞哥儿的前程。
她就是心黑!
呸!”
这一下,曹氏呸得很是用力。
甚至还踮起脚尖,身子往前一顿。
温子甫头上的一个问号,直接被她“呸”成了三个。
清早时候,曹氏对这事儿可不是这么个反应,她明显是不赞同、不相信皖阳郡主的。
这才一天工夫,变卦得也太快了吧?
“不是,”温子甫有些着急,“夫人,话不能这话说,你不知道其中事情,这事儿吧,你就别插手了。”
曹氏才不肯听,一把扣住温子甫的手,高声道:“我是辞哥儿的亲娘,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儿子,你凭什么不让我插手?没有我,你能有这个儿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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