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朱桓靠着引枕,垂着眼帘。
唐昭仪坐在他身边,握着儿子的手,满满都是担忧。
她想查看朱桓的伤势,可太医刚替朱桓固定好,她不敢去动。
“伤筋动骨,”唐昭仪叹了一声,心痛得不行,“你好好躺着养些时日,我让小厨房给你多炖些补汤。”
朱桓颔首。
“亏得是冬日,天冷躺得住,”唐昭仪又道,“若是夏天,轻易动不得一下,指不定还得生疮……”
“母妃,”朱桓打断了唐昭仪的话,他抬起眼,一瞬不瞬看着她,哑声道,“母妃,您心里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
唐昭仪的眼睛刷的红了。
她有一肚子的话,一肚子的情绪。
担忧、害怕、不安、痛楚、遗憾、怪罪,等等等等,夹杂在一块,挤在心里,让她胸腔里跟火炉子炙烤着一样。
可她不敢说。
险些坠马受伤,最难受、最后怕的是朱桓,她絮絮叨叨那些,她不见得能痛快,但朱桓一定更不好受。
所以,她东拉西扯着,交代些琐碎小事,能占了她的嘴,又不至于伤朱桓的心。
可母子连心,唐昭仪的这些情绪,朱桓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唐昭仪偏过头去,深吸了一口气:“母妃只是、只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朱桓挤出一个笑容,以示安慰。
寝殿里,只有他们母子与李德、竹青,以及她身边的嬷嬷内侍。
皇上在外头,一时半会儿不会进来。
唐昭仪抿了下唇:“你怎得会去围场?“
“一直在衙门里坐着,就想着去跑两圈,全当消遣。”朱桓道。
“那也该等以骁一道……”唐昭仪说着,自己讪讪笑了笑,想着不怪朱桓,一开口,还是会带着几分埋怨。
朱桓答道:“以骁被父皇叫到御书房了,是我自己不小心。”
唐昭仪的视线再李德、竹青之间转了转:“为何都不劝着殿下?哪个怂恿殿下去的?”
竹青垂下了头。
李德颤声道:“小的提了一嘴惠王猎了鹿,都怪小的不懂事。”
朱桓见状,想说什么,被唐昭仪一把摁住了。
“你说说,”唐昭仪冷声道,“你怎么一个不懂事的?”
李德扑通跪下:“小的见殿下近来兴致不高,就说了围场,殿下今儿说去,小的和竹青就伺候殿下过去了。
因着小的不会骑马,往常殿下去围场,都是四公子、隐雷、竹青三人跟着,今儿四公子不在,小的也没让殿下等一等。
万幸的是,四公子后来寻过来了,他急着找殿下……”
唐昭仪问:“以骁很急?”
“很着急,”李德道,“许是跟着殿下久了,能感觉到什么吧,四公子还带着轻骑都尉,听竹青说,四公子寻到他们时,他们都快到悬崖边了,黎草不知道为何会发癫,亏得都尉能御马,不止救了殿下,还制住了马。”
唐昭仪听完,问朱桓道:“是这么一个过程?”
朱桓道:“差不多,以骁若没有赶到,我要么跳马,要么被带下悬崖……”
唐昭仪的眸色冷了下来:“以骁做你伴读七年,许是真的感觉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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