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茶毫无诚意。
朱桓甚至没有重新泡一壶新茶出来,就用了壶里的水,倒在茶盏里,连点儿热气都没有冒。
“三哥,”朱钰一口饮了,道,“我还以为这一年你和霍以骁的关系不错呢。”
朱桓道“你也说了,他就这性格。”
“也是,被霍家养熟了,谁养都不熟,”朱钰嗤笑,“父皇偏宠,他眼里却没有父皇,今日大朝会上,当着百官的面和父皇硬碰硬,真真厉害!”ii
朱桓不接他这话,只给他倒茶。
朱钰继续道“我看到了,你又踢他鞋、又好言劝,好心还是三哥你好心,可惜好心没有换来好报,他转头就不见了,还不跟你说一声。”
“不喝茶吗?”朱桓问他。
朱钰下意识地又喝了一盏,见朱桓再添上,也没觉得哪里不对,继续说自己的。
“听说,那天他和李侍郎在工部衙门翻底档翻了一个通宵?”朱钰道,“李侍郎也不容易,整宿不歇觉,李侍郎竟然会听霍以骁使唤……
哦,是了,李侍郎是临安调上来的,和定安侯府熟得不行。能调任六部,走了霍大人的门路吧?难怪会听霍以骁的。
他现在名声大噪,也是搭了温辞的东风。ii
三哥,不是我说,你和霍以骁关系好些也就罢了,要是关系不好,李三揭肯定不会为你所用。”
油灯光下,朱桓的眸色暗了暗,但他依旧没有对朱钰的这番话表态,开口就是让“喝茶”。
朱钰说了这么多,没有等到想要的反应,只接连喝了几盏茶。
几乎把水壶里原本剩下的那点儿茶水全喝光了。
喝得他肚子发胀。
朱钰只好起身,道“我也乏了,回去睡了。”
朱桓起身相送,等关上殿门,他阴沉着脸往寝殿去,倒在床上,盖好被子,闭上了眼。
他知道朱钰酒喝多了。
若不然,朱钰再是阴阳怪气,也不至于明晃晃把挑拨摆在台面上。ii
朱茂喜欢暗示,朱钰直接些,却也不是这种直。
也不知道今晚上到底几个小菜几壶酒,竟然会脑袋混沌成这样。
朱桓确实不清楚霍以骁去了哪里,可他清楚,霍以骁不是脾气上来、说走就走。
一开始,得知霍以骁带着温宴离京,朱桓确实不爽快。
不管承认与否,他和霍以骁之间,都不是简单的皇子与伴读的关系。
那是霍以骁的出身带来的。
心结?顾虑?不安?
朱桓说不太清楚,但他觉得,起码最近一段时间,他们的关系是平衡的。
遇事时,他们会商量,能共同应对状况。
可霍以骁却一声不吭地跑了。
朱桓不爽快的是这个。
回宫时候,朱桓遇上了阿贵。
他并不认得阿贵,但这人手里有霍以骁的信物。
阿贵说,四公子出京办事,为了不让沈家起疑,才佯装置气离开,请三殿下依旧在兵部坐镇,每日按部就班,不要让人看出端倪来,而这事情,他一个下人说不清楚,三殿下若想知道详情,可以向李侍郎询问。
阿贵说完便走了。
朱桓在原地站了会儿,几个呼吸之间,先前的那点儿不爽快,也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