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年吧。”她缓缓吐出几个字,很艰难的样子。
“这种日子可不好过,有看医生吗?”
“有的,可是不管用。吃了医生开的助眠药只会在白天睡得更香,连正常的学习听课都很难做到。也试过别的方法,没有任何效果。”她长出一口气,垂下头假装研究桌布上的图案,“我真的没有办法了,他们问我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白天睡觉,我没办法解释,我也不想这样啊。”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声音有些许颤抖。
她因为这样太多次被人嫌弃,受过太多质问。他们嗤之以鼻,表示不能理解,并且冷嘲热讽,这让她难以忍受。所以每次有人问起类似的问题,情绪就难以控制,眼泪几乎要掉下来。
“总会有办法的,如果你有需要我也可以帮你,不要着急。”卫南稷很知道她想听到什么,他的语调轻轻缓缓,好像那困扰她的问题很容易解决。
“好,我知道了。”佟疏点点头,艰难地压下眼泪,心里的石头移开了一些。
咖啡端上来,卫南稷抿了一小口,开启另外的话题。这么久没见,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好聊,只能说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比如过去的经历,最近过得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现在在做什么之类的,以此增进对彼此的了解。
佟疏看向窗外的时候,才发现天已经彻底黑了。咖啡厅内亮起不明不暗的灯,柔柔的灯光填满他们之间小小的空间,室内室外明暗的界限不够分明,光线融在一起。她被光线包裹着,生出一种温暖的感觉。这时候他们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奇异的沉默横亘在他们中间。
街上的路灯发出微弱的黄色光,她盯着那微光,像飞蛾看见火一般,仿佛下一秒就要扑过去,吞噬掉它,或者自己被光明吞噬。她痴痴的以为这样的光能救她的命,于是她的眼睛像抓住希望一样抓住它,纹丝不动。
“佟疏。”卫南稷轻声唤她的名字。
“嗯,怎么了?”佟疏好像回过神来了,可她依旧没有转过头看他。
“你在看你什么?这么入迷。”桌上的咖啡没喝几口,现在已经凉透了,他也没心情再喝下去,佟疏的样子叫他难以心安。
“街灯。”她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轻轻地说,好像再大声一点会惊扰到它一样。
卫南稷顺着她视线看过去,发现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昏暗的街道上,一盏普普通通的路灯,地面上投下略有些暗的灯光。他心里更加疑惑,越来越不懂她的心思,这种感觉很陌生,让他有些恍惚。
“那……很重要吗?”他有些艰难的开口问道。
“没那么重要。”
“那你盯着它做什么?”
“只是习惯。”习惯在黑暗中抓住仅剩的光,虽然这毫无用处,于是看你亮亮的东西便很难移开视线,你,知道吗?
他哑口无言,低头沉默地搅动着已经凉透的咖啡,不知道这算是什么习惯,又觉得这其中有他不知道的事情,说不出却能感觉到。
佟疏不再去看外面的灯了。她将视线下移,看到映在玻璃上的人影。他像是没怎么变,依旧清癯,脊背单薄,白T松松垮垮挂在身上,头发一丝不苟趴在脑袋上。
卫南稷搅动着凉掉的咖啡,一下一下,汤匙碰触杯壁发出清脆的响声,灯光勾勒出他的侧影,映在窗上,随着他的动作明明灭灭。佟疏喜欢观察人,一时看得有些入迷。当她对上窗上那双眸子时,略略惊了一下,随即回转过头,揉揉已经疲累的眼睛。
“南稷,回去吧,天色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