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不愿与徐辉祖争论此事,他也不用非得让别人承认二弟厉害,刚才不过是随口说出自己的心里话罢了。朱高炽问道:“下一次该如何对付高煦,大舅可有思虑了?”
徐辉祖道:“臣以为,暂且不用寻思如何进攻西南,高煦会主动进攻!”
朱高炽稍微挪了一下位置,“大舅断定?高煦会攻打何处?”
徐辉祖沉声道:“湖广。”
朱高炽立刻转过身,抬头看墙上的图。他这辈子没去过太多地方,眼睛盯着图上,只能尽力想象着大明江山各地的模样。
过了许久,朱高炽头也不回地说道:“官军在湖广屯有重兵,高煦为何不趁胜攻占广西?”
徐辉祖的声音道:“当今世道,本该是太平盛世,并非末代乱世天下争雄之时。故高煦不用贪图地盘多寡、采用逐步蚕食之策,他要的是大明江山!叛军若走广西再进军京师,道路太远,战事必得拖延日久。以臣多年对高煦的了解,他极可能会想在湖广搏一把,欲以一次大会战定鼎形势。”
朱高炽的脸色苍白,神情凝重。沉默了一会儿,他把目光从地图上挪开了,转过身来看着徐辉祖:“若教大舅再次言中,大明王师在湖广有几成胜算?”
“朝廷只要用对了人,至少九成胜算!”徐辉祖毫不犹豫地答道。
朱高炽的脑袋往上一扬,瞳孔微微收缩:“既然如此,高煦为何要求战?”
徐辉祖道:“高煦就是那样的人。叛军入湖广,处境极其险恶;但若得逞,得益也非常大。很符合高煦的一贯作为。”
徐辉祖停顿了一下,抱拳道:“西南战事,朝廷失利,但主力精锐毫发无损。此役叛军只能算是自保,避免了灭顶之灾!却无甚战果。高煦一日不能灭朝廷京营、亲卫精兵,一日便难以摆脱屡遭围|剿的被动局面!叛军进入湖广,寻机对付朝廷精锐,这才是高煦扭转处境的唯一机会。”
一边听着,朱高炽一边觉得徐辉祖说得非常有道理!朱高炽没法骑马亲自上阵,却生在燕王府,身边尽是武将,他多少也是懂一些打仗的。
二弟高煦确实经常冒险、胆大妄为,此前西南之役,高煦也是在险中求胜。经徐辉祖这么一说,朱高炽也越来越觉得,高煦可能还会冒大险!
他低声道:“京营不少将士,乃当年之靖难军,高煦在靖难军将士心中颇有声望。”
徐辉祖冷冷道:“圣上,京营将士家眷全在直隶。‘靖难之役’时,高煦最多率领兵马一万多人,跟着他打过仗、真正有交情的将士是少数。高煦在军中有声望,可弟兄们会为了一点声望、便抛家弃业不顾身家性命么?何况眼下朝廷赢面极大,世人都是实在的。”
朱高炽听罢松了一口气,眼神一凛,“他敢来,俺还不敢迎他么?”
徐辉祖拜道:“圣上英明神武!”